將思念化作冰花

是人生如夢，還是夢如人生，我始終參不透。

很久以前，便常遇到沒有經歷過卻似曾相識的現實情境。後來，這種感覺少了。而近來，我的夢有點超現實，譬如，澳門下雪了。

我和女兒在天井澆花，忽然下起雨來，轉眼間，雨點化成冰花，一串串落下。我們伸出手掌接着，晶瑩的雪花好看極了。我回頭喊母親出來賞雪，不一會兒雪又化成雨。醒來，不禁唏噓！

夢裡的天井古樸，有一棵松樹，有好些盆栽，角落處有一口水井，放着打水的木桶。我懷疑，是遊湖南時眼睛掠過的老街老屋留下的印象；也疑心是母親過世後的居所。它的佈局，有一些像兒時家裡的天井，可又比家裡雅致許多。退休後的母親很喜歡種些花花草草，狹小的陽台綠意盎然。她也喜歡做手工，街上賣的節日裝飾，想辦法自己做出來。一生勞碌的她，退下來有空了，便為自己的生活添些趣味。我比不上她。不如她勤奮，也不如她懂生活。

在湖南寧遠的下灌村，有一個地方母親一定有興趣。那就是為紀念李郃建的狀元樓。李郃不單是唐代湖廣五省的第一位狀元，也是葉子戲的發明者。據考證，後來的麻將牌，便是由葉子戲演變而來的。所以李郃被譽為麻將鼻祖。從小愛讀書，還為了讀書躲到岩洞去的他，很明顯不是書呆子。同科考生劉賁因在文中直指宦官的不是而落第，狀元及第的李郃，便滿懷激情上疏表示願意讓第。他也是玩得認真的人，將葉子戲定型並撰寫《骰子選格》。

狀元樓外立着好些巨型麻將牌，想起母親也喜歡打麻將，讓朋友幫我拍一張留影。常常，逝去的人會入夢；而在我的思念中，他們又何曾離開過！

（回望回憶回想之七 · 完）

水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