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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4月26日
第B12版:新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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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小島通信舍)鎮魂與安魂

鎮魂與安魂

清明節的記憶,是一望無際的亂葬崗。鐮刀割下的草,徒手掃去墳上種種,泥土、螞蟻、銅錢大的肥胖蟑螂。他是怎麼死去的?不同年代的死症,各有不同,肺癆、胰臟癌,未知名的兒童早夭……一位許連氏,她死於生產,長輩們在她墳前呼喚的聲音,“苦憐苦憐”,我好像也聽到被她遺留在世間的孩子們的聲音,而許連氏的孩子們早已成人,開枝散葉。

與死亡切割得乾乾淨淨,就好像有過的痛苦不曾存在。有兩具遺骨,被晾在自己的墳上。路過它們的人,掃完墓就聚會,剝着雞蛋,吃着水果。咦?眾人行走的路上,被壓了墓紙?原來一直以來,是走在人家的墳頭。他的子孫來掃過了,將墓碑清理一番,來往的人,依然踩着它前行。死了的人,不覺得痛了,但走過、知情的人,心有感知,老人要我們默默道謝。它有過的生、正在進行的死,突然都出現了。

與瘟疫切割得乾乾淨淨,疾病就不存在了嗎?

我洗手、戴口罩、管好自己的腳,就可以在嘴巴裡咒罵他人得病死,便能遠離疾病了嗎?

在疫苗尚未面世之前,人類能不能以群體免疫方式進入安全期的討論一一可見。以前我的醫學院老師總是說“我們是在他人的死亡裡,學會怎麼活”,“活着”,是在他人的疾病與死亡的基礎上,讓後來的人得到“抗體”,對付病的抗體、糾正錯誤生活方式的抗體。

人會在亡者前,嘲諷對方愚蠢?上世紀中,開往里斯本的大船,有人如此咒罵過那位中途喪子的母親?我們該怪罪各種愚蠢的得病者與死亡,或是怪罪他們居然把幼兒生在一個困難的時代?

避不開的時代,早在喪歌與安魂曲之後,有人繼續活下去。

(大瘟疫時代 · 六)

川井深一

2020-04-26 川井深一 1 1 澳门日报 content_41573.html 1 (山谷小島通信舍)鎮魂與安魂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