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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4月16日
第C08版:演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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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般的電影

散文般的電影

——《秋天裡的春光》

《秋天裡的春光》(Autumn Spring)是捷克導演伏拉基米爾 · 米切爾(Vladimír Michálek)於二○○一年上映的作品,故事講述男主角范達(Fanda)(柏林影帝Vlastimil Brodsky飾演),雖然有位對儲蓄非常謹慎,且每天都專注於處理家事和後事的妻子艾蜜莉(Emílie)(Stella Zázvorková飾演),范達仍不改他從年輕時養成的習慣——和好友艾德(Eda)(Stanislav Zindulka飾演)一起玩角色扮演的遊戲。本片的敘事結構並不複雜,但其劇作體現出了緊湊和嚴密。從頭到尾都是順時敘事,沒有使用任何改變時間線的技法。散文式的結構分解出大大小小的事件,並通過不同線索將其串聯成片。

按照范達個人的生活狀態線索劃分段落,可分隨心所欲老頑童期、順從老伴低迷期、重回老頑童期,本片將大量的時間和筆墨放在第一大段中,表面上以范達為主角展現自在的老年生活,但段落內部的事件中也在逐漸添加悲情色彩。

電影前部已經將本片的主要線索全部展開,如范達與好友艾德假意買莊園被發現後被迫還債;與妻兒關於是否進養老院的抗爭、范達與妻子艾蜜莉不同的老年生活觀念引發的紛爭。其敘事的高效可見一斑。范達的行為僅是一個不太正經的老人的惡作劇。多次借錢任務的失敗也在強調他雖然心還不老,但身體的各方面機能,包括頭腦,都已經進入衰老的行列。本段以他想做好事給盲人捐錢卻被搶劫為結束,當氣喘吁吁的艾德兩手空空回到范達身邊時,老年人這一弱勢群體的渺小與無力被濃縮進兩人背影的全景中。

而電影中范達逃離艾蜜莉、與艾德在咖啡廳談論女服務員的身材,以及在電梯裡解救女鄰居的英雄舉動,還有用自己的死亡做惡作劇等等,都在增強他與真實年齡的錯位感,以及他對掙脫正常的生老病死邏輯的渴望。設置女鄰居這一角色,也起着重要作用。透過女鄰居凸顯范達心理和生理都尚且老當益壯的證明。而范達在電梯裡懷抱女鄰居並細心安撫她的姿態,並沒有父輩的感覺,而更像是男性的角度。

與妻子離婚的官司戲,是全片最長的一場戲。在法庭上,艾蜜莉的情緒也得以爆發,說出了心裡話。這之前,對於艾蜜莉的塑造,作者有意弱化她給觀者的印象。艾蜜莉與孫女們交流時並不慈眉善目,而范達雖然絮絮叨叨地反對但又沒做出具體的行動來阻止。我們能聽到艾蜜莉說得最多的是錢,以及她對死亡的嚴肅正視,但不能因此界定她是一個慈祥的奶奶還是賢妻,而更像是被錢和死亡緊緊捆綁的道具——在范達的自由自在之外,反複敲打這部影片沉重的部分。

艾蜜莉與范達的關係有所改變,這是因為經歷離婚風波後的范達改變了自己的生活狀態。之前,艾蜜莉拿丈夫毫無辦法,之後范達卻對艾蜜莉言聽計從起來。所有證明着范達不老的跡象都消失了:同齡的朋友老瑪麗去世,惡作劇夥伴艾德住院,女鄰居搬走;在這一部分中,范達完成了兩次妥協:當他與樓下終日坐在窗邊的老頭一模一樣的狀態開始,范達的情緒已經達到了全片最低點。

此時,范達的轉變已經完成,作者將人物的重心轉移到艾蜜莉身上。艾蜜莉在看到范達與樓下老頭的樣子後,開始意識到讓范達離開從前的生活軌跡對他的傷害性。最終促成范達鬆口的是,幾個孫女關於搬家的呼喊。而這樣長期抗戰後的輕易鬆口給艾蜜莉造成的錯愕感是非常真實的。艾蜜莉開始阻止范達違背自己心願去養老院,並到醫院向艾德求教。范達的狀態線也開始回升。此時,范達又說了開場的第一句台詞“這裡太破了”,這才真正代表了他的轉變,不是委屈求全與順從,而是體諒艾蜜莉的緊張與不適。影片以此開放結局收尾,已是朝好的方向發展。

全片的緊湊不僅僅在於結構上,單場戲內亦埋下伏筆,如第一場戲遞錯名片這一簡單動作,卻為之後的許多事件提供了發生因由。對於每個人物的塑造,也都準確的定位在一個關鍵點上,而不是賦予他們太多重性格特徵。而台詞中常常出現的金錢,道具中頻繁使用的香煙、花朵,這些處理也都在將本片往統一的方向集中,使其具有明確的指向性。

一百○一分鐘的電影,由三十八個事件組合而成,用散文來類比本片再合適不過。

李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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