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

從前，買鋼琴琴譜好難，好貴。其實現在要買鋼琴琴譜，未必就很便宜，但確實沒有二十年前困難。琴行就是古典音樂的世界，那時候在澳門的琴行要找“非古典”的琴譜，選擇其實非常少，再加上互聯網剛出現，是不太有網上抓琴譜這回事。能跑一趟香港通利琴行，見識到比澳門多一些的選擇，已經非常開心。這樣花錢去買一本琴譜，對一個剛上高中的學生來說，就是奢侈兩個字總結。

我是跟一位上海老師學琴的，她在家裡私人教授，像她這樣沒有琴行做後台的教師，是更加缺乏琴譜、唱片和其他樂器合奏的支援。很偶然，她在譜架上放上一份複印的琴譜，上邊寫着是某齣日劇的主題曲，而竟然不是考試練習曲或上世紀七十年代流行的經典名曲，所以那幾個星期對我來說，便是恩賜。而老師對於樂譜，更是極奇珍惜；那份複印本，她用透明膠帶細細地連起貼上，從來都只敢用鉛筆在上邊寫記號。

不知何故，這兩天總是想起九十年代至千禧年的日劇配樂。那年我在香港通利琴行買到一本《s.e.n.s.》神思者的精選配樂琴譜，已經興奮到不得了。拿着樂譜一直彈，喜歡到和另外一位同班同學，一起抽出其中一首嘗試重編成鋼琴與大提琴合奏版，在周會的學生音樂會上，面對兩個年級共四百多位同學演奏。那首作品是全選集中最經典（最老套而煽情）的《wish》。

為甚麼偏偏想起這件事呢？只記得那次之後，我就不太願意在人面前彈鋼琴了。其實那次我們一起寫在譜上的音符，一個都沒有出錯，完完整整地彈奏完畢。但我卻異常清晰地知道，不對，壓根兒不對。這不是足以拿出來向四百人彈奏的程度啊！誰都不會被這種東西打動啊！沒有人發現失敗了，除了我自己。

有完美主義傾向的孩子真的很麻煩，尤其在十五歲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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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