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無良的是軍火商

國防，這個詞語，到今天恐怕很多人都是一知半解。一知者，普遍的人都懂得“國防”是甚麼。它是保衛國家領土主權，防範敵國侵襲的一切措施。不過這所知只是一半，還有一半早已沒有人再提及，所以這一半比較鮮為人所知。《後漢書 · 孔融傳》：“臣愚以為宜隱郊祀之事，以崇國防。”郊祀，象徵軍事。江淹《雜體詩 · 效鮑照〈戎行〉》：“孟冬郊祀月，殺氣起嚴霜。”再看王安石《乞制置三司條例》：“至遇軍國郊祀之大費，則遣使鏟刷，殆無餘藏。”由此可見，古人視禮義為維護社會國家的安定力量，必須嚴格遵行，防止逾越，稱為國防。

國防，只是一個詞語，竟有兩個相背的詞義，人們記其一而忘其二，是人類的不幸。說到國防是防襲，當然是充實軍備了。軍備所需是弓箭與鎧甲，這是古老得幾乎是玩具的兵器，但這些畢竟是用於殺戮與防守用的。孟子説：“矢人豈不仁於函人哉？矢人惟恐不傷人，函人惟恐傷人。”矢人，是造箭的人；函人，是製造鎧甲的人。他説，造箭者惟恐箭之不利，務求這箭矢無甲不穿，中箭者皆死；相反，製造鎧甲者，惟恐鎧甲不堅，務求這鎧甲刀槍不入，兩者相遇，頗像《韓非子 · 難一》説的：“以子之矛，陷子之楯”的故事。這麼説，造弓矢的是不仁，而製鎧甲者是站在仁義的高地了。

孟子又舉另一例：醫生與棺材工匠，前者是治病救人，仁心仁術；棺材匠希望生意興隆才能生存，看來兩者也大相逕庭。孟子説：“故術不可不愼也”。這是説選擇技術，易言之是選擇職業，不可不愼。他又引孔子的話：“里仁為美。擇不處仁，焉得智？”意謂選擇仁者為鄰是最理想的。仁是上天最高的爵位，是人間最安逸的家園。

把醫生與棺材匠説成對立，實非所宜。説實在話，製棺，乃善終服務而已，豈是不仁？真正不仁不義的應是“矢人”，今之軍火商，他們才是戰爭販子。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