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男子漢行船三分險

今年一月香港海關發生嚴重意外，一艘淺水區巡邏艇追截走私船期間意外翻船，導致三名關員殉職，意外之嚴重性為近年罕見。悲劇引起公眾關注海上執法人員的安全問題。港澳與內地之間的走私問題由來已久，同樣面對海上走私問題的澳門，海上執法的風險亦不少。今期澳門街專訪澳門海關，介紹他們的海上裝備、訓練、日常工作等情況，展現他們在緝私、巡邏、民防等多方面的專業和面對的風險，讓讀者較深入地了解這群守護澳門海域的男子漢，如何在風浪中肩負重任。

小小海域六條航道

澳門管理海域八十五平方公里，與香港一千六百多平方公里相比小很多。澳門海域邊界離開岸邊最遠約為三海浬，掌握海域地理環境較香港容易。但不說不知，在澳門小小的海域內，有多達六條航道，其中兩條更是高速船航道。往內港的航道亦是船隻通往粵西的主要幹道，航道狹窄，船隻使用率高，兩條高速船航道非常接近，較易發生意外。要維持海域的“歲月靜好”，有賴海關團隊恆而有效及不斷優化的執勤機制。

海關海上監察廳廳長葉華釗介紹，海上工作包括關務工作如走私、警務工作如打擊不法出入境，還有海上人身安全救助，當中包括撞船、沉船、火警、跳橋、跳海等拯救任務；民防工作亦是重中之重，另外還有安保工作如護橋、海上的排爆排查等。每天往來船隻頻繁，對海上的交通管理也同樣重要，執罰違規航行的船隻、三無船等等，以上的工作絕無停息的空間，才能換來我們的海域“風平浪靜”。

反應壓測訓練不斷

為澳門建立強大而嚴謹的海上保護，每一位關員都必須具備專業的知識。每一名海關關員在入職前都會經過船藝課程的學習，該課程由航海學校提供，並取得及格成績才能成為一名海關關員，在關員的晉升或一些特定階段，再提供進階的船藝課程。而關員在基礎職程上每一職級的晉升，須完成至少十二個月的船上實習或同等的海上經驗。每一位新加入船隊工作的關員，都會進行一個初步的船上工作基礎知識評估，通過評估後安排到船上工作。相關評估在關員工作一段時間後再次進行，以確保知識的不斷更新。船隊也都因應不同的工作制定相關作指引，隨着情況的變化適當地改變，務求令工作流程處於規範之中，減低事故的發生。

每一位新加入船隊工作的關員，待船上工作基礎知識評估完成後，會安排船上工作。初期關員會安排在巡邏船或快艇上擔任副船長職務，由一位年資較長或船上工作經驗較豐富的船長帶領，實行以舊帶新，在熟悉航道的同時，也將一些救援流程、打擊海上非法活動的經驗傳授給新同事。余Sir受訪時表示，除了恆常的培訓，他們亦會讓關員在海上情況惡劣時出海進行操練，例如浪大、風大、有霧等，讓關員在執勤時能更自如。

海關船艇除了每天常規巡邏外，每星期也會進行半小時反應圈測試。常規巡邏可以令關員熟悉每條航道和周邊的水文情況，也包括所有燈泡、浮標的位置；而半小時反應圈測試，可以令關員在不同風浪、潮汐情況下，累積在壓力下操控船隻的應變經驗。另外，海關還有屬於特別職程的輪機員，他們並不參與輪調機制，每艘巡邏船上會配置一至兩名輪機員，這些同事長年累月在海上工作，經驗豐富，大部分超過十幾二十年，能協助船長完成每天的工作。

裝備換代立體執法

“行船跑馬三分險，出色的駕駛技術也存在危險性，我們永遠不能擔保零風險，但可以做的，是把風險減至最低、最低。”葉華釗說道。海關船艇的五年更新換代計劃已基本完成，巡邏船時速達二十五節以上，巡邏快艇也超過三十五節，巡邏船的主機、發電機和快艇的舷外機等性能穩定，同時抗風浪能力也有所提高（可達五至六級），以配合日常的執勤需要。葉華釗稱引入先進的裝備，能更有效地協助關員，特別是面對具一定難度的任務時，能更準確，而且安全地完成打擊非法活動。

船艇上裝備了先進電子導航設備，包括：X、S波段雷達系統、熱成像夜視系統、CCTV、電子海圖、船舶自動識別系統（AIS），無線電測向儀、潮流計、測深儀、航行警報儀、GPS定位系統、北斗定位系統等等。除了船上的電子設備外，在岸上加強瞭望也非常重要，所購置的融合型望遠鏡利用熱成像技術，除了令關員在控制室裡二十四小時實時監察各個地方，在晚上也能較清晰看到海面上的情況。

聯防機制情報互通

隨着社會的發展，海上的非法活動亦推陳出新。既然“魔”高一尺，“道”也必須高一丈，以超前、全方向的佈署，才能令不法分子無所循形。葉華釗說：“除了根據情報，在策略上也需要不斷地進行優化和調整。以非法偷渡為例。澳門現在海域距離珠海，最近只有數十米至數百米，為偷渡提供有利的位置。隨着打擊的力度增強，偷渡的費用也調升至數萬元。利潤大，便會有人願意鋌而走險。不法分子分工仔細，分為不同崗位在不同的地方運作，甚至有人員負責在社交平台招攬生意，情況比過往更複雜。”

為此，海關與內地聯合協作的“點對點聯勤協作機制”以及與治安警、司法部門的“反偷渡工作聯防機制”，便成為了大型的工作網絡，收到內地執法部門的線報後，能即時透過對講機互通消息，所有船隊能迅速反應。而第二防線就是市內，透過陸上的警員把登陸的非法入境者一網打盡。具夜視功能的無人航拍機近年引入後，在打擊非法活動上也大派用場。

黑暗中的亡命之徒

“蛇頭只會想盡辦法脫身，他們不會管偷渡者的安全，但我們卻在乎。”晚上的小城萬家燈火，但在海上，伸手不見五指，月亮光是唯一的照明，而非法活動也在黑夜中活躍起來。而在關員的眼中，科技設施的配合下，在黑暗中進行的一切活動，都變得可視化。余Sir與另一位有多年警務經驗的同事，對打擊偷渡經驗豐富，他們分析蛇頭所使用的蛇艇一般改裝至大馬力，為了令船身更輕，船上並無安全設施，而且被追截時更罔顧人蛇的安全而高速航行、撞向海關的船隻，甚至向關員投擲刀具，情急之下更有棄船跳海逃命的情況發生。一連串的危險行徑除了危及自身安全，也危及非法入境者的安危。而關員除了透過在船上及頭戴式夜視系統的協助下執行任務，在執勤的同時，也要維護非法入境者的人身安全。

近年來，隨着澳粵兩地海上執法部門的大力打擊，三無船隻已大幅減少，消除了大部分安全隱患。而在警察總局統籌下，海關持續進行“雷霆2019”行動，不斷破獲與打擊各類型的非法出入境活動，其成效也令人鼓舞。在非法出入境方面，內地執法部門加強監控，利用大馬力高速快艇運載非法入境者案件已大幅減少。現階段主要以化整為零，除了小量多次方式偷渡出入境，因追截高速艇發生嚴重意外事件機率也相應減少。

無人機全方位監察

另外，海關船隊與周邊執法部門加強交流，包括香港和廣東等地，提供一些課程，令前線關員互相學習，吸收經驗，避免意外的發生。除了向外取經，海關船隊每年都會進行各種內部操練，特區內部的跨部門演練及跨地區之間的聯合演習。通過這些練習，不但促進與不同部門之間的溝通和協作，同時也提高了前線關員應對突發事件的能力，減少意外發生的機率。另外還有繁多的海上工程，航道和海面狀況變化較大，船隊在需要時更會要求沿岸巡邏處屬下的無人機小隊拍攝沿岸和海面狀況，務求令船艇駕駛者更清晰了解地理環境。

澳門海域面積總體來說不大，但海上情況複雜，夏季颱風多發，冬季季候風等，也影響着關員執勤的難度。俗語有云：“行船跑馬三分險”，海關致力把執勤工作立體化、現代化，令發生意外的機率盡量降到最低，以確保關員工作安全的同時，也令澳門海域更安全。

文、圖：庭 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