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明

老家風俗是在清明前完成掃墓。家族祖墳是一座大山，每年清明前，散落世界各地的宗族成員，便扶老攜幼飛回老家“拜山”。今年，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一次沒有族人發起拜山的活動。有些人是想拜但拜不了，有些人是考慮到安全沒敢回鄉。十七年前非典型肺炎的日子，都沒有影響我們日常的生活。今天，人類的生活方式，各地的文化風俗，卻在短時間內被迫改變。

比如歐洲，大家見面握握手、碰碰臉頰，原本很正常。現在呢？即使自己夠膽做，人家也未必領情。近日，看到內地鼓勵民眾進行網上祭祖，減少出門和聚集，竟然讓我這個過去很討厭登高拜山的人，有了回歸傳統的念頭。世事就是這樣，越是受限制、越是求之不得，就越是想做、想得到，都不知道犯賤是不是人類的本性。老店總是到了將死，才有人光顧。地球總是到了活不了人，才有人注意環境保護。而且往往是到了它們稍有起色，人又再次打回原形，永遠都是重複犯錯。

可以說，很多老店，是注定要滅亡的。性格早已決定命運，店家的性格、消費者的性格，這一切都早已命中注定。人類的命運呢？是否真的否極泰來，總覺得我們今天面對新冠肺炎的恐慌，很快就會被人們忘記。只要疫情稍有好轉，世人又會繼續歌舞昇平。清明時節雨紛紛，人們也許還是會憂鬱一陣，只怕雲霧一過彩虹初見，大家已忘記了這個春天給我們的各種教訓。

家族的墓園今年沒人除草，周邊的花草樹木照舊野蠻生長，時間久了，老祖墓的蹤跡就越不容易發現。病毒傳播的三個月，地球短時間內即再次展現原有的生命力，天空終於變得清明。有時候會覺得，掃墓祭祖，除了要讓我們心存先輩感恩祖宗，上山除草的過程，更似乎有一點讓我們學會敬畏自然的況味呢。

陸奧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