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不用說出口的那個字

木 一

在澳門，大家對“柑仔店”這個名稱應該較為陌生，其實，“柑仔店”是台語，是指台灣古早的雜貨店，類似澳門的“士多”，同樣是販賣各式各樣家庭用品的零售商店。全片以“柑仔店”為引旨，講述店主陳信宏一對老夫婦的日常。全片色彩偏暖色調，使畫面看來有歷史感、陳舊感，予人溫暖，一下子把觀眾拉回到童年的特有回憶。一間柑仔店，賣的不僅是商品，而是獨有的、珍貴的情誼。客人寥寥可數，老闆坐在店內，招待着永遠帶不夠錢的小孩、“熱心”提供獨家消息的大姨、匆匆付款的年輕小伙子……日子也許枯燥，偶而與客人閒聊幾句，這樣就過上了一天。但這樣的恬靜、悠閒，對我們這些都市人而言，卻是最奢侈的享受。在現今社會，誰敢開一間永遠賠錢的店？但這種店卻是無價的，店舖賠的是錢，收獲的卻是左鄰右里的溫情，以及那種不言而喻的人情味。

片長很短，但我在看這影片的時候，卻感覺過了很久、很久，不是因為影片內容沉悶，而是因為導演用娓娓道來的方法，把生活的所有細節都拍攝進去，讓我們跟隨片中的老人家一起放慢生活的節奏，感受生活的瑣碎。在他們身上，總有我們熟悉的影子，影片所塑造的生活感，就是你我的日常。看畢全片，最深刻的感受，就是“真實”。一為“真實”的愛情——相處了多年的戀人，甜蜜是反常，拌嘴才是日常。片中陳老太對着老公冷嘲熱諷，沒有一句輕聲細語，而陳伯伯也不是省油的燈，你說一句我回一句，大戰數十回合仍然不相上下。沒有情話，但話下卻是情意。像不經意修好的收音機、像夜晚煮的紅豆湯、像晾曬有“特殊”香味的上衣、像吵架時在床上上演的“扯被”大賽等，沒有說出口的“愛”，卻全是“愛”的表現。二為“真實”的父母——反覆翻看家庭群組傳來的照片、對子女報喜不報憂、提起在外的子女一臉的幸福等，我想這應是很多父母的一貫作風吧。三為“真實”的老人家——手機熒幕字體大小調校至“特大”、看手機圖片前要先戴上眼鏡、對不熟悉的事物總是習慣說“我不懂啦”作為逃避學習的理由等，相信家中有長輩的觀眾對這些細節一定能有所共鳴。看來，“柑仔店”不僅是在訴說着台灣人的故事，也是在訴說着屬於“我們”的故事。

片尾，陳氏夫婦拖着旺財散步的身影漸行漸遠，羅大佑的歌聲緩緩響起，輕嘆對愛情的惋惜：“甚麼都可以拋棄，甚麼也不能忘記……春風秋雨多少海誓山盟隨風遠去……”也許，這也是導演在對那些正在消亡的舊事物的輕嘆吧。

（戀愛 · 電影館的“看見澳門”環節，將於四月四、十八、十九及廿六日免費上映澳門導演何煒彤的《柑子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