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觀日出的感悟
人小的時候,看眼前的任何事物似乎總覺比自己大,看歷史上的任何人物都會覺得距離自己十分邈遠。比如哥哥、姐姐僅年長我幾歲,但在我眼裡卻是無可企及的年齡;看歷史人物,莫說三皇五帝,即使是岳飛、文天祥,都覺得久遠得遙不可及。直到我讀大學後的某一日登泰山觀日出,觀念才發生一些改變。那是一個冬日的凌晨,我站在玉皇頂東南的泰山觀日峰,靜待日出。晨曦中,地平線只微露曙色,之後出現一痕淺日,再之後是太陽鮮紅的真容噴薄欲出。它先露出半個面龐,之後才露出整個臉孔,與地平線似乎依依不捨,太陽下方的邊緣與地平線又似黏連在一起,直到最後實在不能不分開時,它才勉力掙脫開,跳脫出來,冉冉升起。
看到此刻的太陽,我心裡突然萌發出一個問題:我們今人與古人所看到的太陽是否同一個?李白有《把酒問月》詩,唱到:“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李白的詩意,是站在人的立場上說,今人當然只能見到今月,無法見到古月;而站在月的立場上看,今月其實不光照見今人,也曾照見過古人。在月的面前,古人、今人都流水般逐個由上游流來,再依次向更下游的地方流去,然而,無論換多少代,人們所見到的月卻都是那一個。
李白說得何等透徹!月是如此,日亦如是。科學家說太陽出生迄今已四十六億年,它未來的壽命還有五十億年。如此看來,人是“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太陽又何嘗不是?它也是“日生”不滿百,只不過它是否也懷千歲憂,就不得而知了。當然,太陽壽命的這個九十六歲,相當於人類壽命的九十六億歲。將日壽與人壽相比附,讓太陽的一億年類比於人類的一年,是為稱說方便。其實,人壽一年只約略相當於日壽一年的一億分之一,人壽的兩千年也只約略等同於日壽一年的五萬分之一,即十分鐘多一點。這樣看起來,我們今人與唐太宗,與秦始皇,甚至更遠古的先人,與數百年、千年之後的後人,如果站在太陽的立場上看的話,其實是生活在同一時間段——日壽的幾分鐘、十幾分鐘之內而已。
同在一個人壽時間段內生活的人們,沒有理由不結成人類命運共同體。人不光要愛惜自己生命,也要愛惜他人生命;不但要珍愛現有的一切,也要珍惜古人留給我們的綠水青山,因為“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要福蔭後人,“但存方寸地,留與子孫耕”。人類命運共同體,不光指人與人相親相愛,也要“愛惜螻蟻”,善待其他生命,學會與大自然和諧相處。因為萬物生長靠太陽,包括人類在內的所有生命都頭頂同一片藍天。只有與大自然和諧相處,人類才有更美好的將來。
周 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