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惡癖的人經不住嘲笑

喜劇的寫實程度遠高於我們的想像。法國十七世紀喜劇大師莫里哀的作品就很寫實，唯一可惜的是偶爾會失手，缺了半點遠見卓識，至少下面這句話逃不過我們的法眼：“在這裏，他們先絞死一個人，然後再判他有罪。”我們都知道這說法已經保不住了，最新的版本無疑更有深度：“在這裏，他們先絞死一個人，然後再追封他爲英雄。”

好在莫里哀並非總是如此不濟，他留下的東西還是經得起時間考驗比較多——尤其是他創造的一個家喻戶曉的人物Tartuffe，歷時三百多年都沒有被退休。作爲僞君子的代名詞，Tartuffe已深深地嵌入西方文化之中。這齣以Tartuffe命名的喜劇之所以經久不衰，僞君子的永恆存在無疑幫上一把。當年《Tartuffe》剛公演即遭禁，原因不表自明：刺中太多形形色色的僞君子。演出得此一禁，自有助推的神奇功效，借用戲裏的一句台詞“銅牆鐵壁也阻擋不了流言蜚語”，更何況是禁戲？

莫里哀爲《Tartuffe》寫的序言，同樣經得起歲月的嚴刑拷問，處處有迴響。他說：“喜劇的功用，如果說就是改正人類的毛病，那麼我看不出有些弊病憑什麼就享有特權而能倖免。在國家裏碰不得的弊病，其後果比所有別的弊病都危險得多；而我們已經看到，喜劇有一種巨大的功能，那就是糾正弊端……有力打擊惡癖的方式，就是把它們展示出來，讓它們受到公衆的嘲笑。有惡癖的人經得住譴責，但根本經不住嘲笑。成爲壞人倒無所謂，但是他們絕不願意成爲笑柄。”

梯 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