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與春天

到了驚蟄節氣，總算像個春天的樣子了：草木青鮮，嫩芽翠枝，呈現一片生機蓬勃、輕淺柔和的綠。這種景況，古人看在眼裡，就把青色與春天聯結在一起，《爾雅》說的：“春為青陽”。

東晉道學大師郭璞解釋此語，認為春天乃是“氣青而溫陽”——構成春天的“氣”是青色的，性質溫暖而陽剛。我等學識短淺，也弄不懂春天的“氣”是否青色，但眼前草色青青，陽光輕柔，任是誰人對這好天氣也定然倍感舒暢。

“青”這字，最早出現於商周青銅器上，上部是“生”，下部是“丹”，並不作為顏色義，而是被視為“井”字的變體。漢末曾於嶺南講學的經學名儒劉熙在他的訓詁名著《釋名》中對於“青”的解釋是：“青，生也，象物之生時色也。”春天來臨，萬物生長，“青”就是植物生長的顏色，換了現在的顏色名稱，這青色，相當於淺綠色，應合了春天的自然生態，新苗、初芽、嫩葉，都呈現了這顏色，青青一片，春色如許！

青色既是春天的基調色彩，所以古人也把“春風”稱為“青風”，氣動生風，既然“氣”是青色的，流動的“氣”生成的風也是青色的，輕拂而過，點染山川碧綠。王安石深悟此意，《泊船瓜洲》中的千古名句：“春風又綠江南岸”，“綠”字作動詞用，這“青風”吹過之處，碧翠滿湖山。

至於把“青”跟“春”直接合成“青春”一詞，本義亦指春天，惟今多作引申義，是指人生最富朝氣的時候。做人嘛，聽我說，還擁有人生的青春，就應多珍惜；若然青春已像小鳥一樣不回來，沒關係，就多享受春天，舒坦順意，心境“青春”仍然留得住。

彭海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