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懶字最為害

冬去春來，想到古人有句“一歲之計在於春”的話。在中國這個農業大國，春耕夏收，是大部分地區的農事規律，所以這句話是高度概括的哲理。在它之前是“一日之計在於晨”，流傳更廣，知者甚多，常被父母、師長用來督促子女或提點學生。記得上小學初學英文，老師要求早上背單詞念課文，說那段時間腦子清爽，會有較好的記憶效果。多年來，看到這句話，便想起小時往事，堅持早睡早起。

“在於春”後面還有一句，與“在於晨”之耳熟能詳有所不同，並不為人熟知，就是“一生之計在於勤”。其實，前面兩句話是起鋪墊作用，最後這一句衡估的不限於一日、一歲，而是人的一生，關鍵就在於“勤”字。用當今的習語來說，可謂相當勵志。若要勤，必須戒懶。明代大學者陳獻章所作的《戒懶歌》，頗堪玩味，不妨照錄於此：

大舜為善雞鳴起，周公一飯凡三止，仲尼不寢終夜思，聖賢事業勤而矣。昔聞鑿壁有匡衡，又聞車胤能囊螢。韓愈焚膏孫映雪，未聞懶者留其名。爾懶豈自知，待我詳言之：官懶吏曹欺，將懶士卒離，母懶兒號寒，夫懶妻啼飢，貓懶鼠不走，犬懶盜不疑。細看萬物乾坤內，只有懶字最為害。諸弟子，聽訓誨，日就月將莫怠，舉筆從頭寫一篇，貼向座右為儆戒。

陳獻章，係廣東新會人，因居白沙鄉，世稱白沙先生，是明代著名教育家、書法家和詩人，有“嶺南第一人”、“廣東第一大儒”之譽。他勤學厚積後，在家鄉設館施教，為敦促子侄和學生一心向學，編就《戒色歌》、《戒戲歌》和這篇《戒懶歌》。他的訓誨或有帶着封建糟粕的偏頗之處，但仔細想想，又不無道理。

儘管人的智商有高下，能力有大小，但無論求學、工作還是持家，甚至帶兵，戒懶勤力是基本的要求，是能夠達到某一個目標的前提。其中的“貓懶鼠不走，犬懶盜不疑”，是用動物作譬講出淺顯的道理。倘若有一天，貓懶惰起來，老鼠就不會抱頭而逃了。可見，“懶”的危害性委實不小。動物尚且如此，人類社會就更不用說了。

然而，經歷少年的刻苦、青年的拼搏及中年的守持，人入老境大都不免變得懶惰，以為無需再勤奮勤快勤勞，可是某國衛生和勞工部門曾經公佈的居民健康狀況報告顯示，懶惰是隱形瘟疫，每年約有二萬八千人死於與懶惰有關的疾病。原來，專家研究發現，冠心病、中風、高血壓、糖尿病、骨質疏鬆症、肥胖症、結腸癌和乳腺癌等八種大病，均與懶惰有關。也就是說，正是因為一個懶字，使得患上這八種大病的風險大增。而且，生活中不同種類的懶惰，會對身體造成不同的損害。故此，牢記“只有懶字最為害”，反其道而行之，必定有助於健康和長壽。

賀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