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紅》之疫情

元曲作者中，有一位盍西村。《百家姓》没有姓盍的記載，不以為奇，因為該書曰“百家”，所錄已超出其限，但畢竟遺漏尚多，盍姓是其中之一。

據《三國志 · 魏 · 烏丸鮮卑東夷傳評》注引〈魏略 · 西戎傳〉：“（氐人）其種非一，……其自相號曰盍稚。”由此推斷，盍西村很可能是鮮卑族人。鍾嗣成《錄鬼簿》把他編列在“前輩已死名公，有樂府行於世”篇裡。曾為學士。散曲現存小令十七首，套數一套。明朱權《太和正音譜》評其曲“如清風爽籟”。

盍西村有《小桃紅》四首，分別為《西園秋暮》、《江岸水燈》、《客船夜期》和《雜咏》。而〈雜咏〉是組曲八首中的第三首，寫春雨落花時節的生活情趣。讀他這首曲，對照於我們的境況，何其相似，也何其迥異！曲是這樣的：

杏花開後不曾晴！敗了遊人興。紅雪飛來滿芳徑。問春鶯，春鶯無語風方定。小蠻有情，夜涼人靜，喝徹醉翁亭。

曲意是說：打從杏花開放之後，沒有一天停過雨，破壞了遊人的興致。像雪片般的紅色落英，飛滿花間小道，風止了，試問黃鸝鳥，是何道理？黃鸝默而不語。夜深沉，涼氣襲人，此時只有多情的小蠻（借白居易侍女之名），唱一曲美妙動聽的歌，歌聲響徹醉翁亭。

真的是“醉翁亭”？非也。蓋“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曲中之“醉翁亭”，實指山水之樂。

杏花開後，一般指仲春，“杏花開後不曾晴”，對我們這裡來說，則概指春節期間，特別是“敗了遊人興”這句，簡直是為我們“度身訂做”，所以說“何其相似”。不幸所異者不是“紅雪飛來滿芳徑”，卻是疫情傳來非由脛。嘆一句“春鶯無語風方定”，更喜人間有情，暫且把百業休停。奪得防疫先聲，羨煞旁人，齊聲佩敬。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