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史難，聽史更難

有朋友最近好像迷上了聽書，且還一再拜聽《史記》。讀史書不輕鬆，聽史書就更不容易了。古書上的字就算勉强認得，也未必知道正確讀音。下面這段漢文帝的福音，《漢書》、《史記》皆有記載：“古之治天下，朝有進善之旌，誹謗之木，所以通治道而來諫者也。今法有誹謗訞（同妖）言之罪，是使眾臣不敢盡情，而上無由聞過失也。將何以來遠方之賢良？……自今以來，有犯此者勿聽治。”要聽明白這段明君的話還算容易，不就是說以“誹謗妖言”罪治人，下情無法上達，也難以招來賢良，於是文帝下令除去誹謗妖言罪。

不過，要是在耳膜裡與《史記》以下文字狹路相逢，腦袋投降的指數應該無想像空間——要多高就有多高：“故天子聽政，使公卿至於列士獻詩，瞽獻曲，史獻書，師箴，瞍賦，矇誦，百工諫，庶人傳語，近臣盡規，親戚補察，瞽史教誨，耆艾修之，而後王斟酌焉，是以事行不悖。民之有口也，猶土之有山川也……夫民慮之于心而宣之於口，成而行之。若壅其口，其與能幾何？”這段話是召公勸告周厲王時說的話，在史書中薄有名氣。《史記》載，周厲王見到“國人莫敢言，道路以目”（不敢說話，路上相遇時亦只會打眼色示意），不敢再議論朝政，滿心歡喜。但召公卻不以爲然，認爲國君應該讓臣民發聲，以不同渠道、方式表達意見，才是正道，否則“若壅其口，其與能幾何”（若堵住民眾的嘴，那能有幾個人支持你呢）？

要聽懂這段話真不容易，手握大權者恐怕更難聽得入耳。

梯 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