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的傳人

“橋之闌皆石為之，鑿為蛇形，蛇皆九頭。” ——元 · 周達觀《真臘風土記》

吳哥遺址常見的不只林伽，還有那伽（梵語Naga），被視為高棉人保護神的一條多頭、身長、天蓬頭罩的巨蛇。

高棉人敬畏那伽、崇拜那伽，視為強者，奉為吉祥、平安、力量和守護的象徵，祈求其保祐。世代相傳洞里薩湖因有那伽守護，故一年四季景色迷人，千百年來滋養着高棉人。當地神話《金環蛇的故事》便提到人和蛇的血緣關係，高棉人認為自己是蛇的傳人。

吳哥那伽來自印度教，它呼風喚雨，能引發洪水，也能造成旱災，和中華民族傳說中的龍極其相似。佛教天龍八部的龍部，就是自印度教引入的那伽，有趣的是，同出自印度教，一併位列天龍八部的伽樓羅（又譯揭路荼），即大鵬金翅鳥，和那伽是死敵。傳說中，伽樓羅是毗濕奴的座騎，一天要吃五百條那伽。

周達觀所記城門橋的圍欄鑿為九頭蛇形，即那伽。在吳哥遺址中，那伽和伽樓羅這對死敵是並存的。聖劍寺西、北參道有那修羅和善神拉扯那伽“攪動乳海”欄杆，寺塔門兩邊各有一隻巨型伽樓羅，雙手抓住那伽的尾巴，雙腳踏在那伽身上，果真仇深似海。

高棉人視單數為吉祥，故那伽的頭數必定是單數，且數目越多越尊貴：三頭是蛇王、五頭是水神、七頭是保護神、九頭是至高無上的皇族象徵。闍耶跋摩七世所建國廟巴戎寺，不單有九頭那伽，西門還有十三頭那伽把守，可見巴戎寺地位非比尋常。

吳哥那伽造型基本一致，各蛇頭張牙露齒，怒目相向，頭後是一個雕刻精細、闊大的天蓬頭罩，益發顯得那伽威武神氣。

吳哥巧匠利用那伽的身作欄杆，千百年來，怒目蛇頭忠誠地守護在吳哥的皇宮、寺廟、城門之前。

（帶一本書去吳哥 · 九）

程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