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者的迷思：波蘭何以諒德恨俄？

在參觀華沙起義博物館時，看到不少反蘇俄的說明文字。其中一段大約講，在二戰後期，波蘭地下武裝部隊反抗德軍的華沙起義時間，因為知道蘇軍快將進城而提早行動。效忠於羅馬尼亞的波蘭流亡政府的起義軍，是想建立一個親西方的資本主義波蘭，不希望由蘇聯和親蘇的波共人民軍來解放華沙。套用一個容易理解的比喻：當年中國一邊抗日一邊發生國共內戰；假如抗日的同時，還要抗拒蘇聯“幫手解放中國”，局勢會更加複雜。

事實上二戰期間，大肆屠殺和勞役波蘭人和（波籍與歐籍）猶太人的是德國人，納粹德軍的手段並且非常兇殘，在西盤半島戰役中對一直頑抗，後來投降的一些波軍，以火焰槍來殘殺，目的是震懾抵抗行動。根據波蘭“國家記憶研究所”二○○九年發表的統計數字，二次大戰德佔區有五百六十萬至五百八十萬波蘭人及波蘭猶太人死於德軍佔領期間的屠殺、勞役與戰爭傷亡；蘇佔區死亡的波蘭人約在十五萬之眾。事實上，居於波蘭的烏克蘭游擊隊，也有份殺戮波蘭人。打德軍、蘇軍和波軍的烏克蘭游擊隊，也想自己立國。

蘇聯佔領軍在波蘭東部實行的，當然也是高壓統治。如果說到加害的強度和幅度，蘇聯人當然絕對比不上德國人，但波蘭政府和人民選擇原諒德國，記恨蘇俄，就引起我要從歷史的脈絡中追尋的興趣。

在離開華沙前一天，我去了紀念卡廷慘案的紀念館參觀。同行的甥女說：“政治悲劇看夠了，你自己去吧。”最後兩天，我們分道揚鑣，她去看朝氣勃勃的美麗波蘭；我去看歷史中慘痛的波蘭往事，為了想了解波蘭何以會在東歐諸國中，是唯一的非常樂意引狼入室，請特朗普前往設軍事基地，邀請美國大兵駐守的國家。

（從波蘭之旅了解世界歷史 · 十四）

沈尚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