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識鼓浪嶼

我將微信頭像換成了一張最近的鼓浪嶼留影。拍攝地點在鼓浪嶼南端海闊天空石刻上方的平台，鋼琴博物館門前。腳下是菽莊花園通往海邊的白欄杆小路，身後是游艇游弋的蔚藍海面、海濱浴場人群熙攘的金黃沙灘、綠樹掩映白牆紅瓦樓宇的丘陵，以及遠處日光岩的深灰色剪影。鼓浪嶼，這個列入世界遺產名錄的小島，其五色繽紛的盛景一覽無餘。

此時此地，來自澳門的我們因似曾相識而倍感親切。鼓浪嶼同澳門的相似之處實在太多，首先是歷史遭遇。新石器時代晚期鼓浪嶼即已形成，唐代中原移民登島開發，五代時隸屬泉州，後劃歸廈門。鴉片戰爭後，一八四三年廈門開放為通商口岸，一九○二年清政府批准《廈門鼓浪嶼公共地界章程》，緊靠廈門島西南的秀麗小島鼓浪嶼列為公共租界，遂成外國人偏愛的居留地。此後歷經國民政府管治、日寇佔領、抗戰勝利，直至一九四九年解放。在一個多世紀的歲月中，鼓浪嶼是中國對外開放的重要窗口，可與澳門從十六世紀中葉至十九世紀四十年代的作用並肩比美。

鼓浪嶼多元文化薈萃的狀況既與澳門相似，又具自身特色。二十世紀伊始，日、英、美、德、法等八國先後來鼓浪嶼開設領事館，官員、商人、教士各色人等亦紛至沓來。隨着洋人社群不斷擴大，體現各國文化藝術的建築如雨後春筍般湧現。古典復興風格的三一堂，英國本土風格的英國領事館，經典哥特式建築天主堂，羅馬式紅磚樓房美國領事館，加上傳承中華傳統與融合各國精粹的四落大厝、八卦樓、黃榮遠堂、匯豐公館……鼓浪嶼終於成為名副其實的“萬國建築群”。

仔細思忖，鼓浪嶼的多元特色似比澳門更為精緻。僅僅一點八八平方公里的小島，竟能容納一千多棟各色建築，匯集如此豐碩的文化精髓，實不容易也格外珍貴。在多民族精粹集成的基礎上，鼓浪嶼孕育出一種全新的建築流派——廈門裝飾風格，將閩南建築傳統與西方早期建築風格有機結合起來，體現了傳統建築理念向現代主義的過渡與轉型。誠如人們形容位列十大山莊的海天堂構時所言：“是宮非宮勝似宮，亦殿非殿賽過殿；不中不洋不尋常，中西聯合更耐看。”正是這種混搭，使鼓浪嶼成為中外遊客趨之若鶩的旅遊勝地。近年的遊客數每年可達千萬，僅二○一九年“五一”期間就有近二十萬人登島。

似曾相識的鼓浪嶼讓我們流連忘返。我記住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幹事伊琳娜·博科娃在鼓浪嶼申遺成功時作出的中肯評價：“這座島嶼給予我們希望，其並存的建築風格可以鼓勵和引導我們走向和平的文化共存，它為跨文化的豐富性提供了實物例證。”

李嘉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