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身成仙

在吳哥窟走上一天，白鞋為何變紅鞋？

這是不難猜到的。古蹟內外的路都是泥路，而且多半是紅土。從護城河岸通往小吳哥的橋，倒讓人有些意料之外。用特製塑料串連而成，長二百米的橋在河面上浮，走在上面感覺載浮載沉，有點水上飄的趣味。泥路與浮橋，彷彿千年一瞬間穿越了。

雖然佛教與印度教同是源於印度，但舉國改變信仰，想想也是件不易辦到的事情。吳哥王朝國王用的是武力還是教化，不敢想太多。諸神雖多，然而世上所有宗教有一個共通點——讓信徒相信死後有一個歸宿。人死如燈滅，魂飛魄散，無處安息，都教人恐懼。不管上天堂還是下地獄，抑或輪迴為人、為畜，總得有個地方，讓我們過渡往之。佛教將死亡叫做“往生”，明示將會有下一站。

我沒問現在的柬埔寨人信仰是否單一，不過古時的他們也相信來世，嚮往成仙。六十五歲的導遊小明姐說她三次大難不死。逃過大屠殺之後中毒不死算兩次，前年騎摩托車被汽車撞倒，人、車都飛起再重重落下，也沒要了她的命。現在她依然每天跟孫兒晨跑，生命力之強教人另眼相看。她說帶我們去看的另一個古蹟叫作“變身塔”，說罷綻開狡黠的笑容。卻原來這才不是甚麼神佛變身廟，而是火葬塔。

柬埔寨人都是火葬的，這裡是十世紀時的國王興建，為貴族而設的火葬廟。裊裊黑煙升起，餘燼中的骨灰供奉於廟中，國王的在正中央的塔中，其他人在周邊。好幾座塔不算太高，但周圍都沒有圍欄，讓畏高症頗嚴重的我腳底即時發麻。遙想這裡曾經為死者響起的哀嚎，更有些不寒而慄。

所謂變身，說穿了是死後火化重生的意思。涅槃重生，誰不想呢？

（柬埔寨遊記 ·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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