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還巢》：好一齣經典的中國喜劇

楊 菁

每每看戲劇節目，經常覺得觀眾多為中老年人，於是又開始操心：怎樣才能讓青少年也喜歡上看戲劇。去年十一月九日國家京劇院一團帶來的梅派經典《鳳還巢》，滿場歡笑，倒真讓筆者感到之前都是瞎操心。

第一幕開場，馬翔飛飾演的老生、侍郎程浦，與張靜飾演的老旦程夫人一起商議女兒的終身大事，皆因他在春遊時偶遇故人之子，落魄的官二代穆居易。老父親自帶選婿雷達，一眼相中這隻潛力股，欲將次女許配給這位後生。二老叫來兩位女兒，李勝素飾演的青衣、次女程雪娥為側室所生，美貌聰明，知書達禮，深得老父偏愛；而陳國森飾演的丑角，大女兒程雪雁，非常出彩，一亮相就引起哄堂大笑，只見她滑稽醜陋，左臉一顆大黑痣，舉止誇張，因是正室所出，故仗着母親的寵溺頗有些無法無天，老父親指責她不知禮數，她還有膽子懟回去，老父親怒叫她退下，她一邊嘟囔一邊退下，前兩步還能裝模作樣地娉娉婷婷，後來原形畢露，如飛天蜈蚣一樣跑跑跳跳地走了，完全不像大家閨秀，再次引起觀眾捧腹大笑。

不久程浦壽誕日到，程家賓朋滿門，本劇的另外一位丑角、王珏飾演的千歲朱煥然粉墨登場，前來賀壽，他入到程家門仍橫衝直撞，不意撞到正在聽老父親叮嚀的雪娥，一時驚為天人。劇中用一個換衣服的細節，表現了這位千歲爺的奢侈，拜壽時他叫小廝給他脫去“路衣”換上“壽衣”，祝酒時又脫去“壽衣”換上“便服”，辭行前再脫去“便服”換上“路衣”，看到小廝拿來的“路衣”還是他早前穿過來的那套，就訓斥小廝他一件相同的衣服不穿第二次，紈绔形象生動豐滿，台下觀眾忍俊不禁。

朱煥然離開後，令程浦伸長脖子等候的乘龍快婿、由江其虎飾演的小生穆居易終於前來拜壽，原來他見高朋滿座自慚形穢，程浦好生安慰他並告訴他欲將次女許配於他，穆居易驚喜交加，連聲道謝並住進了程府書房。此時，受老父之命藏身於帷幕後的雪娥，終於得以一窺父親選定的未婚夫的樣貌，這裡有一段廣為流傳的著名唱段：“日前領了嚴親命，命奴家在簾內偷覷郎君，只見他美容顏神清骨俊，實可嘆衣襤褸家道清貧，倘勵志苦用功力圖上進，也能夠功名就平步青雲”。這段唱腔，“唱”得華麗別致、明快跌宕，“做”得眉目含春、輕盈典雅，“唸”得脈脈含情、一詠三嘆，唯妙唯俏地演繹出了“少女情懷總是詩”，以及閨閣小姐對未來夫婿的期望。梅派青衣，名不虛傳。

穆居易投軍路上巧遇朱煥然，朱煥然聽說他匆忙投軍，原定的親事也棄之不顧，就動了歪腦筋，打算於原定穆程聯姻的日子，來個“貍貓換太子”。沒想到成親當日，程夫人也打算將這門“好”親事，安排給自己的女兒雪雁。陰差陽錯之下，拜堂的人變成了朱煥然和程雪雁。原本以為被姐姐和嫡母設計，搶了好姻緣的雪娥，從悶悶不樂到偷偷幸災樂禍；而郎“財”女“貌”的朱煥然和程雪雁互相埋汰，打打鬧鬧，詼諧幽默，台下觀眾只笑得前仰後合。

這齣中國古典喜劇，某程度上與西方的經典喜劇《仲夏夜之夢》異曲同工，都是陰差陽錯之下的無巧不成書。儘管如此，脫胎於中華文化的京劇，則更含蓄，在種種機關的鋪陳、矛盾的展開、衝突的解決、包袱的抖落以及心結的解開下，在美醜的強烈對比中，表達出中國式的幽默詼諧，而最後的大團圓結局，更反映出中國人重視家族和家庭的價值觀。

《鳳還巢》實是一齣經典喜劇，非常適宜作為向青少年普及京劇文化的劇目，希望未來澳門的青少年能有機會接受這樣的傳統中國文化的滋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