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一角

賞葉之遊主要的大站是加拿大的魁北克市。我只到過魁北克市兩三次，一共不過六七天，它的歐陸風情給我留下極深的印象，是我最喜歡的北美城市。未到魁北克前，想像聖勞倫斯河兩岸，錦幛千里，異彩奪目，站在崖上舊城堡的遺址，俯覽無邊秋色，定必賞心悅目。事與願違，魁北克市那幾天密雲微雨，只是間中有陽光，抵岸的前兩天更是“朝來寒雨晚來風”，秋葉雖然沒有全被吹掉，但兩岸的秋色就像遲暮的美人，容顏未免有點憔悴消減，要靠些想像力才可以體會她高峰期時的絕世風華。可是在城市某些角落，璀璨的秋色還在依戀徘徊，給人意外的驚艷、欣喜。

在公園旁邊的小街，幾所白色外牆房子的周圍，就找到這些未捨得離開的秋色。房子之間和後院的樹，披上了不同顏色的葉子，七彩斑斕，就像年輕的姑娘，半年的春夏季都只能穿着單調的綠色衣裳，忽然換上了得意的彩裙，紛紛展示她們不常見的嬌麗。雖然時值深秋，也不是晴朗的好天氣，給人的印象卻是青春活潑，憨樸天真。

近郊河畔的一所度假屋，重門深鎖，帶着點被冷漠的哀愁。守在屋旁一棵丈多二丈高的楓樹，葉子都轉成了天鵝絨樣高貴，驕傲的深紅，在斜陽漏照裡，和河上的落霞倒影相互輝映，提醒過路人這裡盛夏時的喧赫熱鬧。

山邊一爿小咖啡店，周遭的樹，葉子大半掉了，只剩下七片、八片，零零星星掛在枝頭，店後的山色黯淡枯黃。然而，濃艷的秋色還可以在地面尋得。店子的前院，滿鋪了紅黃錯雜，橙紫參差，金翠爭輝的落葉，交織成一張美麗的地氈，微風一起，就像萬花筒一樣，剎那間換成另一幅圖案，呈現別樣的姿彩。

這都是叫人意外驚艷的一角秋色。

陳永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