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波民粹主義

踏入廿一世紀第三個十年， 我們或許會看到右翼民粹成全球的詭異勢力。回望歐洲，納粹德國消失近四分之三個世紀，而柏林圍牆也已倒下了三十年，歐洲在仇恨的灰燼上努力重整整個大陸，怎知右翼民粹帶着仇恨捲土重來，而且愈燒愈旺，人們恐怕這樣下去會再為納粹滋養出土壤，吞噬歐洲的人文價值。

法國思想界享有盛名的李維(Bernard-Henri Lévy)振臂一呼， 高喊“拯救歐洲”，除發動簽名運動，他還身體力行，到歐洲二十二個城市演出獨腳戲，警惕這場民族民粹主義浪潮正向歐洲內外夾攻進行“大屠殺”，肢解歐洲。在危急存亡之秋，歐洲人應如何捍衛建立得之不容易的歐洲核心價值。

李維特別指出法國的“黃背心運動”是場典型的民粹運動，它已不再是有中心思想及訴求的社會運動，並且對知識分子和政治辯論避之唯恐不及，抗爭者迅速淪為滋事的暴徒，其口號和行為皆充斥着熾烈的仇恨和謊言。

更令人憂心的是，有“黃背心”抗爭者出現反猶言論，例如月前當他們遇上猶太裔哲學家芬基爾克羅(Alain Finkielkraut)， 即向他咆吼“噁心的猶太人”、“這裡是法國”，又叫他“跳運河”等仇恨言論。事實上，法國境內的反猶太行為在去年提升了百分之七十四，今年肯定更高。

這場黃背心運動開始時，原本屬一場有中產階級支持的反新燃油稅抗議活動，後來被街頭暴力和極端人士劫持，轉而走向反移民、歐盟和反馬克龍等議題。美國總統特朗普前顧問班農(Steve Bannon)曾與極右翼黨派“民族陣線”領袖馬琳勒龐一同亮相，高呼“巴黎正在燃燒”。班農更表示，“黃背心……與投票選出特朗普的是同路人……支持英國脫歐的也是同路人。”

我的天！他們也在香港找到同路人嗎？今天有不少“起義行動”，究竟是場民主運動，還是以民主之名來反民主呢？這是民粹主義最可怕的吊詭之處。

班農雖然於二○一七年黯然離開白宮，但他立刻轉戰歐洲，成立一個基金會叫“運動”(The Movement)，主要目的是要連結歐洲右翼民粹勢力，向他們提供援助兼成立學院培養更多右翼領袖，最終是搞歐美右翼大聯盟。

請聽聽班農去年在接受訪問時怎樣說。他揚言歐洲一體化的時代快要結束，並指右翼民粹民族主義將會主導歐洲，接下來是每個獨立國家將有自己的身份、自己的邊界。換言之，他期望改變歐洲自由主義體系。因此，他不僅積極拉攏溫和右翼如英國的保守黨， 激進右翼包括被視為新法西斯的政黨，也是他的結盟對象。

從班農要摧毀歐盟，瓦解歐洲一體化的目的來看，再推而廣之，相信亞洲也是他的對象吧。民粹主義對亞洲而言雖然並非一種全新現象，可是現在正緊隨歐美，再以更誘人的姿態回歸。因此班農要創辦右翼領袖培訓學院，不僅在歐美，在亞洲一樣大有市場， 香港更不用說了。試想想，如果班農視香港為反共的前沿地，那他又怎會輕易與這塊英國前殖民地擦身而過呢？

張翠容（香港戰地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