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 · 願

當下，坐在媽媽病床邊，看着她極度消瘦、氣弱無力、難以吞咽，實在痛。不管我如何奔走、着急，每天清早弄她喜歡的湯水和食物，也只是勉強的沾幾口，並回以一個“希望我理解”的眼神，讓我不好“強迫”。感覺就像海明威在《老人與海》中描述的海鳥兒那樣，猛烈卻徒勞無功地振翅。

佛陀說，當下就是不被過去的遭遇和經歷所佔據。然而這寂靜夜深的病房裡，靜得好像隨時會爆發巨響。我的當下，實在無法達到佛家所說的境界——將以往的一切留在以往。畢竟從自己呱呱墜地，到現在女兒踏足社會工作，我和媽媽基本沒間斷地一起生活，許多揮不去的記憶，斷續浮現。

遠的不說，明明個多月前我們尚一起欣賞《黃河大合唱》、上兩周您仍不停問我幾點回家食飯、不久前還記下進食的時間表，向我“報告”成果……不是好好的嗎？現在連最喜歡的《亞洲週刊》、報紙都不看了，許多朋友的冬至和聖誕問候也不覆了。

媽媽自從兩年前患病，家人都是很樂觀的。經過多次治療，我堅信她可陪我們走遠一點。慶幸的是身體沒有特別痛症，也慶幸很多朋友關心，或上門探望，或不停提供各種治療的藥物和方案。她一直充滿信心，且盡量自理，不給人添麻煩。或許她最大的麻煩就是聽我的囉嗦，不是督促她飲食，就是提醒她運動。

母親簡單樸素，而她的喜好就是看排球和玄學，且結交不少朋友，而最大心願，就是我能參與玄學。但我自知慧根有限，遲遲未入局，總是推說：慢慢啦。然而我應允，只要媽媽出院回家，定必遵命。

媽媽每晚睡前必看《新園地》，我這專欄中的小文，每期由她為我留着。當下，我願，這一篇，還有往後的每一篇，都由您繼續替我保留。足矣，佛祖！

遨 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