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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29日
第C05版:新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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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小島通信舍)母親的髮藝室

母親的髮藝室

五、有雷

《真實芳言》的大海報,是嘉芙蓮丹露的背影,母親盤起的髮。飾演女兒的茱麗葉庇洛仙(Juliette Binoche),在劇中也時時盤髮。“我沒幫她梳過頭,她從小就獨立,頭髮也都自己梳。”我像是觸電一樣,想起小佐野洋子渴望被撫摸的頭,想起母親不讓人觸摸的髮。自己紮好的頭髮,到底象徵的是獨立,還是親子關係的外化?

六、地獄變

小學五年級,媽在書包開放的側袋裡,為我放了一把梳子。“你可隨時梳一下。”學期末了,她為我清潔書包,竟然發現梳子上都是蜘蛛絲。“女兒呀,這是芥川龍之介《地獄變》裡的蜘蛛絲吧?”

七、女孩的鬚髯凌亂

“開始寫詩之後,我就沒再留過長髮……”人家一問,我總這樣做作回應。“短髮象徵着,詩歌讓我獨立,我清楚知道我不用再按既定的框架來活着,包括女性為何的刻板。”“我無需依附着什麼來命名自己。”“包括詩歌本身、文學本身。”但實際上,每隔一陣子,我就要想辦法修好它,因為“不依附”的理由,我從未有特定的髮型師。沙龍髮廊,或路邊理髮,珠海京都首爾台北。或短髮凌亂,不修邊幅,也同時慶幸着自己雌激素飽滿,無需打理鬚髯。

八、晚齡髮藝室

從小在母權之下理髮,管她給我剪成張惠妹還是伍佰,要割要剮,實在難以反抗,讓我習慣不和髮型師多聊。其實是太習慣了媽的打理,是別人給不了的自在時刻。頭髮亂生大半年,行走宛如日本浪人。遠距離那方,小小的髮藝工作室宛然成型。她揮手笑說,老年生活就是如此,說是手藝在身,也沒法用其他方式立足世間。我看到的卻不是如此。為何晚齡時光,卻依然有確定生活的滋養在自身、在手中、在創造的力量。勞而強壯的能量。

九、

我還是到她髮藝室去剪髮了。不給人觸碰頭髮的女兒,卻有了一個賴着要她摸頭一生的女兒。

(女兒的頭髮 · 二)

川井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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