減息＋擴表 FED政策轉折之年

【新華社華盛頓電】一九年，全球經濟增速放緩、貿易保護主義肆虐與多重不確定性因素相互疊加，給美國和全球經濟前景蒙上陰影。隨着美國經濟增速持續放緩，下行壓力增加，美聯儲局FED一改此前的“加息”和“縮表”政策，進行十年來首度減息和七年來首度擴表，令一九年成為FED政策的“轉折之年”。

展望二○年，FED高層和財經界人士普遍預計FED將把利率維持在當前水平，但由於美國經濟放緩趨勢未變、經貿不確定性猶存、“低利率”時代貨幣政策難以發力等問題，FED在新的一年裡仍將面臨各種挑戰。

對政策“大轉彎”的原因，FED主席鮑威爾近日表示，過去一年，美國經濟面臨着全球經濟疲軟和經貿事務等帶來的一系列重大挑戰，為給美國經濟提供“緩衝”與“保險”，FED降低利率。

除了利率由升轉降，FED資產負債表也在一九年由縮轉擴。自十月中旬起，FED每月購買600億美元短期美國國債，通過擴張資產負債表來大量增發美元。這是一二年九月的第三輪量化寬鬆措施推出以來，首度大規模擴張資產負債表。

風險從何而來

“減息”與“擴表”這一組合拳曾被各界視為FED應對○八年金融危機的標誌性手段，在挽救和提振當年的美國經濟方面發揮重要作用。儘管類似的危機並未在一九年捲土重來，但FED依然祭出這套“大招”，顯示美國經濟正面臨着讓FED難以忽視的風險。

在FED看來，一九年美國經濟表現可謂喜憂參半。儘管美國本輪經濟擴張進入第十一個年頭，就業市場保持強勁，通脹水平整體穩定，但壞消息同樣層出不窮。金融市場上，美國股市大起大落，債市頻現經濟衰退預警信號，錢荒持續衝擊美國金融體系；實體經濟上，經貿摩擦懸而未決，出口與製造業萎縮，消費者信心下滑，都給美國經濟前景蒙上陰影。

FED在其研究中多次指出，美國經濟風險之源在於全球經濟放緩、經貿摩擦和政策不確定性，其中以經貿摩擦最為突出。不少美國財經界人士也持類似觀點。美國致同會計師事務所首席經濟學家戴安娜 · 斯旺克表示，FED已深刻認識到，美國經貿政策頻頻生變正是FED在一九年被迫減息的主因之一。

短期不調利率

儘管FED利率三連降，在穩定市場和企業信心方面卻發揮重要作用，但FED意識到，用減息來醫治經貿摩擦的創傷仍是“藥不對症”。鮑威爾八月表示，將貿易政策不確定性納入FED決策框架是一個新挑戰。他還強調制定貿易政策的責任在美國國會和政府，不在FED。

苦於經貿摩擦帶來的衝擊，美國各界普遍期盼這片籠罩美國經濟一年多的陰雲能早日散去。布蘭迪全球公司投資組合經理帕特里克 · 卡澤爾表示，如今美國金融市場每日的走勢基本都是由經貿局勢驅動的。

經過從加到減、從縮到擴的政策大轉彎，FED近日宣佈當前的貨幣政策到位，可為美持續擴張、就業市場強勁增長及通脹處於對稱性2%目標附近提供支撐。基於這一表態，美國各界認為FED短期內不會再輕易調整利率。

高盛首席經濟學家哈丘斯及其研究團隊認為，明年FED無論是加息還是減息，門檻都很高，預計利率將保持不變。但也有不少財經界人士認為，引發一九年FED減息的因素將會持續到二○年，經濟前景依舊充滿變數，FED仍有可能在局勢發生顯著變化時改變利率政策。

前路充滿考驗

紐約聯邦儲備銀行行長約翰 · 威廉姆斯日前表示，全球地緣政治和貿易問題仍存在很多不確定性，重大下行風險依然存在。鮑威爾此前也強調，若經濟前景有顯著變化，FED將作出反應。

展望二○年，世界經濟尚未觸底企穩，經貿摩擦尚未徹底化解，不確定性依然籠罩全球；低通脹、高債務等頑疾也困擾着經濟。儘管FED通過“減息”與“擴表”的組合拳暫時幫經濟穩住陣腳，同時將美股推向歷史新高。鮑威爾和多名經濟學家指出，使出這些大招的代價是透支未來的政策空間。

鮑威爾十一月出席美國國會聽證會時曾說，美國貨幣、財政政策在應對未來經濟下行時，可操作空間有限，當前低利率環境可能限制貨幣政策支持經濟的能力，債務高企的美國聯邦財政部門也要回到可持續運轉的道路上。這意味着在下一輪挑戰來臨時，FED或將面對更加嚴峻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