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殘紅葉勝於花

回港工作前，在美國居住了二十多年，超過十五年在美國的東北。每年秋天九、十月，樹葉轉色，漫山遍野，就像披上了天孫織錦，五彩繽紛，光艷奪目，造物之美，無過於是。然而，退休回美，定居美國南部十多年，卻始終未曾舊地重遊，再一次享受大自然這種奇美。今年十月，應朋友邀約，一行六人坐郵輪到美加東北，作十四天賞秋葉之遊。

談到秋葉，很多人愛引用唐詩人杜牧的名句：“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我卻比較喜歡清詞人納蘭性德的：“綠殘紅葉勝於花”一句，特別是“綠殘”兩個字。

很多人以為秋天天氣轉冷，除了楓葉轉紅，所有其他樹葉都枯敗灰黃，黯淡無色，沒有甚麼可觀之處。賞秋葉，就只是賞紅了的楓葉。其實大大不然，殘葉是有很多不同顏色的：金黃、橙紅、深紫、淺棕、暗綠，黃綠斑斕，紫紅交錯，異彩紛呈……這便是納蘭所謂的“綠殘”。美加東北每年秋季自然界令人驚嘆的彩圖，並不只是楓林紅葉，還要靠這些“綠殘”，加上常青的松樹，才能叫人目不暇給，擊節讚嘆。尤其是，在天高氣爽，秋日的斜陽下，這些“綠殘”之葉就像一塊塊不同顏色的寶石，閃爍晶瑩，耀目生輝，在他們生命最後的一刻，發出不讓楓葉的驕（不是嬌）紅，常青樹的翠綠，令人驚訝的異彩。“落日滿秋山”的美麗動人，曾經見過的定必沒世難忘。

秋葉的高峰期很短，只有五、六天，而且必須配合好天氣，多雲有雨，那可便賞不到了。出發賞葉之前，心中有點忐忑，怕遇不上高峰，沒有好天氣。幸然天公體恤有心人，賞葉之旅，不枉此行。

久違了，美加東北的秋葉，你還是如記憶中一樣的姿彩萬千，絢麗璀璨。

陳永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