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歸處

父親在人生最後一天選擇葬在何處時曾一度猶豫。先說要去他的成長之地馬來西亞，最後還是選擇留下來，因為想和我們更近些。

我來澳門那年，父親差不多是我現在的年齡，他當時一心想存一筆錢，全家都移民回馬來西亞。

當然，那只是他一個人的心願。母親與我和弟都對那個陌生的國度沒有多少感情，久之父親也就放棄了他的移民夢。也因為他一直都說澳門是個好地方，在這裡生活真是方便富足。

但在內心深處，他一定是想“回去”的吧。去世前一段時間，微信視頻裡，檳城的姑姑們告訴他正在做一種他愛吃的油炸食物。老爸急急說：記得給我留一罐啊！我要回來吃的。

當時已經知道，不會有機會了，聽他那麼說心裡特別難過。果然，他再也沒能回去。和爸感情最好的大姑心臟不好，至今家人還瞞着父親去世的消息。也好，風燭殘年的老人了，就等有一日彼岸再見吧！

從小到大成長的地方，於母親，是南京。很早之前她說過，有朝一日不在了，想葬回南京，她的童年少年青年都成長於此。在那裡她曾有過完整的家，直到中學時外公去世。

她有一眾小學同學，感情好得像親人，每年都要一聚。今年聚會時，一位叔叔說：我們要堅持年年相聚，哪怕只剩最後兩個人，走得動，我們也要聚。

所以，母親最愛的應該是南京。只是近年她想法有些改變。因為工作的緣故，早些年她幾乎每天都要去松山看植物記花期。我答應她，將來把她的骨灰撒在松山上，與她一生都熱愛的植物為伴。聽風聲鳥鳴，感受陽光雨露，大地的氣息，那會是她愛的。

而我自己呢，竟像是個沒有根的人。當然，說到底，也不過是皮囊而已，化成灰就更不必理會了。

谷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