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的翅膀

微涼的窗外，晨光伸出他的大手，溫柔地撫弄着雲彩，像流水穿過山澗。我沒有飛向天空的翅膀，只好將目光送上雲端，想像着雲彩變幻間，一根羽毛輕輕落下，懸浮半空，半晌，依然不肯下凡。

如果天使都有翅膀，你想像它是甚麼顏色？

聰明人喜歡論證，我一向沒智慧，所以偏愛幻想。人的視覺十分有限，但視覺以外的視界無限。將上帝的僕從天使們畫成渾圓的小孩，有白皙的皮膚，純白羽毛的翅膀長在背上，鬈髮波浪如雲，在穹頂上飄蕩着歡笑。儼如一幅親子圖，卻有着比人間親子圖更強大的感染力，這便是幻想的視覺，滿載着虛無縹緲，但教許多信徒真切嚮往。

每次看到光線穿透雲朵，不是上帝信徒的我，都會想起那些畫家筆下的天使們。然而假如人類的想像就這樣定格了，也就十分無趣。前幾年看到美劇《路西法》，再次證明甚麼分析數據在想像力面前都無能為力。

《路西法》劇中有兩個人物設定很叛逆。一個是地獄管理者墮落天使路西法，一個是上帝最鍾愛的大天使亞曼納迪。直觀而言，一正一邪的兄弟倆應該一黑一白，而誰黑誰白你必然心裡有數。但此劇的天使大哥大亞曼納迪不但由黑人演員D.B. WOODSIDE扮演，一雙氣勢非凡的大翅膀張開，竟然是黑亮亮的。反而由白人演員TOM ELLIS飾演的男主角路西法，儘管被上帝丟進地獄，卻依然長着白溜溜的翅膀。可見編劇用力顛倒既有的是非黑白，來演繹一個反傳統的故事。看，無須論證虛實的幻想世界多麼有張力！

下午的時候，一粒塵埃搖搖曳曳，晃來晃去，猶猶豫豫。從雲朵飛瀉而下的午後陽光，穿越厚實的玻璃窗，使得一顆微塵的世界兀自遲疑。

水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