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爾夜
與一位男同事被公司派來首爾培訓,早上及下午要上課,晚上就是自由時間。
“首爾的夜店很有名,要一起去嗎?”我問他。
“你不是剛結婚嗎?”同事露出詭譎的笑容。
“見識一下而已。”
“見識一下。”同事抬起了一邊眉頭。
“我喜歡寫作,好奇心很強,經常在電視、電影或小說看到夜店的情況,很想親身體驗一下。每次去旅行都是跟另一半去,她當然不會陪我去這種地方。”
“你不用解釋那麼多,我當然有興趣去。”
走進明洞一家挺有規模的夜店,實際畫面,其實跟YouTube上看到的差不多。
夜店的女生真的很吸引,穿得很少,有的沒的,都把事業線擠出來。外貌好像比街上的女生都吸引,是因為燈光及氣氛的關係?
場內,偶爾有跳舞表演,偶爾會飄出紙碎,偶爾會放出大氣球,一次又一次炒熱氣氛。
我們走進舞池,由於語言不通,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只是在舞池中胡亂地搖動身體。一個多小時後,我已經沒有太大新鮮感,於是一個人前往酒吧。
然後,我聽到了廣東話。側頭看,是她。
“想不到你會來夜店。”我笑着對她說。
“我也想不到自己會來。”她微笑着回應。
跟這個女生,算是有故事嗎?
她比我細三、四年,是一個中學同學的妹妹,由認識她開始,她便給我一種乖巧、文靜、純情的感覺。
我想,她曾經喜歡過我。在我們學生年代的尾段,送聖誕卡並不是一件太流行的事。但我,收到一張寫滿字的聖誕卡,因為覺得太有心了,那張聖誕卡,我保留了很多年。直至最近結婚,準備搬入新家,才把與女生有關的所有東西丟掉。
“很久沒見了,出來工作了嗎?”我問。
“我沒比你細多少,當然出來工作了。”
“那你阿哥呢?他應該很喜歡這種地方。”
女生呷了一口酒,“他變了。”
“變了?”
“他沒做賭場了,轉行做地盤。”
“好像是。”我若有所思地說。
他哥哥在我初中年代佔了很重要的位置。他初一就開始“跟大佬”,半隻腳踏入了黑社會。我們曾經很要好,只是他越走越遠,最後大家分道揚鑣了。後來從朋友口中得知,他好像在賭場撈偏,我想,是做沓碼之類吧。
大約幾年前,他突然打電話問我借錢,說只借一兩萬,出來工作後,可以隨時還給我。當刻,我想,我作為他曾經要好的朋友,要不要追問發生了甚麼事?可是最終沒問出口。
上次在街邊買雞絲翅時遇到他,我問他最近怎樣了,他說他沒有做賭場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調與神態好像跟往日完全變了樣,變得老成了,好像經歷了甚麼。很想追問,最後只是寒暄了幾句就道別。
“再夜一點出去逛逛好嗎?”她問。
我點了點頭,然後在漆黑的夜店中道別了。
隔了一會,我走進男廁,發現幾個女生在廁格外排隊。我望了望,有男生用的尿兜,所以我沒有喝多,這是男廁。而這些女生,的確走進了男廁。
我無視那些女生,直接走到尿兜前,拉開褲鏈,然後聽到後面有個女生用廣東話對另一個女生說,“女廁那邊要排很長的隊,去男廁比較快。”
“但好像有點不好意思。”
斜眼望過去,說有點不好意思的女生,就是朋友的阿妹,而跟她對話的那個女生,由衣着打扮到語調態度,都明顯是一個“蒲精”。
蒲精繼續說,“不要緊,或者等會你就在這裡找到你的獵物了。”
我沒有理她們了,繼續放水。
但這次,我放了很久。放到後半段時,突然有隻手攬着我的膊頭,在我耳邊用調侃的語氣說,“今晚有空嗎?”
是蒲精,而且她的視線是向着我正在放水的地方說,我想她正審視我的大小。蒲精的外貌其實不錯,但我仍猶疑着。我剛結了婚,現在就要出軌了嗎?
老婆在澳門,而眼前這個女生明顯不會讓我留下手尾,完全沒有要拒絕的理由。我答了句“有空呀”,便看到她身邊那位純情的女生,剛剛才答應等會跟她出去,這個出去並非指上床,我們都明白那是指閒逛一下、聊一下而已。
我立刻對蒲精改口:“今晚不行呀,明晚吧。”
“去你的酒店還是我們的酒店。”
“沒所謂。”
我拿出了電話,交換了IG,方便聯絡。
加了她的IG,她的IG story竟是自己的性愛片段,我的心寒了一下,明天我也會成為她story的主角嗎……
離開廁所後,我沒有再走回舞池,而是出了夜店門口。
要聯絡那位純情的女生嗎?我靠在路邊掙扎了很長一段時間,終於,我拿出了電話,上網買了明早回澳門的機票。還是早點離開好,新婚就出軌,代價未免太大了吧。
買完機票,便截車回酒店打飛機。把手洗乾淨後,便打開電腦,把今天的英勇事跡記錄下來。
黃耀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