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性色變?
——家長談性教育的困境和突破
“爸爸,媽媽,我從哪裡來?”相信不少家長曾這樣被孩子直戳靈魂般提問過。筆者記得小時候,媽媽的回答是“從垃圾桶裡撿來的”、“從河裡漂流下來撈到的”,我在迷迷糊糊中被搪塞過去。但這的確對我產生了影響,以致於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認為自己不屬於這個家,總是擔心被丟回垃圾堆或河裡。
在華人社會乃至一些受宗教影響甚深的西方國家,“性”常是一個禁忌話題,往往被蒙上神秘面紗,談性更被視為“羞耻”。法國哲學家米歇爾 · 福柯在《性經驗史》一書中論述:資本主義社會時期資產階級把壓抑“性”作為控制勞動力而達致管理目的的手段,只有少部分擁有權力的人可以在話語中自由地談論性。①其後,法國社會學家皮埃爾 · 布迪厄在此觀點上有所拓展,他認為人及其社會地位所在的環境為場域,每個場域中都有統治者和被統治者不同力量關係的對抗。②學校是用作培養中產階級的文化場域,如今身為家長的人也曾經歷過在學校“被統治”地教育,對性的認知既是來自“禁忌”,也是來自“控制”。這種教育的經歷很明顯地影響着未來為人父母者的家庭教育。
要在家庭推行性教育,並不如想像中容易。特別是家長從小也受“性”壓抑影響的觀念,要開放地與孩子談性並非易事。其次,家長自身對性知識的缺乏也是一大阻礙。已經對“性”刻板化的社會大眾的陳舊觀念和異樣批評,亦是家長在談性時要面對的困難。縱使家長要推行性教育面臨種種困難,但不應該把“困難”成為不作為、不抗爭的藉口。
家長是推行性教育的第一位教師,誠如前述的困境,要有所突破,必先摒棄對性教育的錯誤觀念。但觀念是長期的文化、教育背景或生活經驗而形成對人、事、物等認知與看法,要突破並不容易,所以應對性教育持開放、積極的態度。其次,社會各界如學校、政府機構、家庭服務中心等,應提供家長“再教育”的機會,鼓勵家長參與性教育的培訓、工作坊等,讓家長在專業人士指導下重新認識性教育。正確的性觀念是決定採取何種方法教授性教育的第一步,提升自我對性的認知,亦為教導孩子奠定基礎。
那麼,家長可以如何跟孩子談性呢?性是與生俱來的,家長應如教導孩子穿衣、吃飯、如廁一樣,將性教育落到生活中,時刻借助日常生活和交往場景進行教導。值得注意的是,性教育要分階段進行,適應孩子不同年齡段講解不同的知識,可借用性教育繪本為媒介,與孩子一起閱讀並給與正面、科學的講解。同時,面對孩子純真、好奇的疑問,應耐心給予回答,建立孩子的自信心。另外,“孩子是家長的一面鏡子”,孩子的言行很大程度受家長的影響,所以家長的言行舉止亦應注意,避免在孩子面前做出過於親密或不適宜的行為。性教育之外,還應培養孩子判斷美醜的能力,有一定審美,面對社會上好壞皆有的性事物,該怎樣去判斷,讓孩子心中有明確的量尺。
作為陪伴孩子成長的核心人物,家長是性教育裡至關重要的教導者。雖然性教育不能滿足家長對孩子各種各樣的期望,但這能讓孩子感知父母的關愛,維護孩子了解與自己身體息息相關的知識的權利,讓孩子在正確價值觀的指引下更健康、自信地成長。雖然性教育也不能解決社會上所有問題,但卻是解放更多陳腐、錯誤的思想與觀念,惠及千萬兒童和家庭,推動社會文明進步的重要途徑。
參考資料:
① 米歇爾 · 福柯《性經驗史》,佘碧平譯,上海人民出版社。
② 李全生 · 布迪厄《場域理論簡析》,刊於《煙台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二○○二年四月第十五卷第二期。
劉錦屏
(澳門大學教育學院黃素君副教授供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