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自己的愛情

二○一九年來到最後一個月，渴望愛情的朋友越來越期待這個充滿節日的月份。即使他在愛情裡磕破了頭，都無法得到半滴憐憫，他仍然對愛情有着源源不絕的期盼。

“我每天仰望着你住的星球／你對着我發光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好卑弱／因為你是如此閃耀／我如此渺小”

當我們深深傾慕一個人的時候，這個人的一舉一動都散發着魅力的光芒，閃得眼前一亮，我們頓時成為一抹暗黑的影子，不得不自卑起來。成年人培養了自己的能力和自信，也開始懂得保護自己，往往難以對另一個人如此傾倒。回想年少輕狂的時候，我們都曾如此不顧一切地，向某個人俯首稱臣，身段低如塵埃。

“我以為生活就是這樣了／陽光之後仍有黑夜／一切平淡而規律／可是你在這時出現／帶着生命的狂喜與深鬱／我像是初次微醺的少年”

即使我不懂詩歌，也看出《自討苦吃的人》裡，都不是些甚麼高深雋永的詩句，但字裡行間的淺白，是作者的情真意切，也是朋友的殷殷期盼。生活是上班下班、吃飯睡覺、運動讀報，規律得無趣的他，像是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越發嚮往愛情裡的狂喜與深鬰。我忍不住提醒他，愛情不一定燦若煙火，也可以細水長流，他不一定要飛蛾撲火，也可以如魚得水。但多少年了，他還是寧願自討苦吃，感受大悲大喜。

“所有的傷心都是自找的／所有的命運都是寫好的／即使重來一次／仍會微笑着／看妳走遠”

朋友終於遇上一個和他互相青睞的人。這個人，我是覺得不靠譜的，兩個月過去，朋友才發現對方光環下的陰影。他還是沒有離開，這刺傷他的光芒，讓他心悅誠服地付出，他願意去修補那道陰影，認為自己的愛情可以成為對方的救贖。不出所料地，他不但無法拯救對方，自己也受了傷。無論我們如何勸阻，他還是想繼續努力。

“我相信人與人之間／有些人適合互相幫助／不適合一起工作／有些人適合互相喜歡／不適合一起生活／有些人可以互相成長／有些人只是彼此消磨”

縱使他也相信人與人之間的合適與不合適，他仍堅持。他說，這或許是一個成長的過程，到無法再忍受的一刻，他不想離開也得離開。而在此前，他的堅持可能真的成功修補了那道陰影，終將迎來屬於他的光芒。又或是，割開了一道傷口，灌以成長的養分，讓他有更成熟的姿態，面對下一個人。

在被愛的路上，在愛人的路上，總是有一雙又一雙的手在自討苦吃，像作者在自序裡說的“企圖修好一個壞掉的人”的感情觀，結果必然令人落得遍體鱗傷。但在愛情裡，誰又不是帶着傷口才能成長呢？希望成為一個更懂得自愛，也更懂得愛人的人，或許就需要先切身感受苦楚，才能看到愛的存在，才能學會愛。

縱使這本詩集寫滿了廢鬱的負能量，我還是看到了文字背後堅定的信念，像看到了朋友疲倦但堅毅的眼神。書裡的最後一首詩叫做〈我們的現在是最壞的，也是最好的〉，僅以這詩題，祝福我親愛的朋友，願他苦盡甘來。

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