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巴胺城與梳打埠

年末，節慶活動掀起訪客高潮，澳門就像燒開了的火鍋濃湯，旅客如沸騰的泡沫星子，與各式滋味美食共冶一爐。小紅書裡關於遨遊小城的影像和攻略，把人撩撥得心癢癢的。此間的流光溢彩、紙醉金迷在人們眼中，馬交城彷彿就是一個想玩可玩，想食得食，三步一遊，五步一購的消閒寶地。網紅熱點中明艷繽紛的南歐建築立了功，因之被冠以“多巴胺城市”美名；還有令人飄飄然的關於澳門人素質高之讚譽。

外人唱好，其愉悅感令我自豪，但同時亦反問：是嗎？真有那麼好？某女士重溫澳門之行時這樣評價，澳門人好到不可思議，在巴士上向一老翁問路而後展開閒聊，不單只獲得有用的交通訊息，更獲老翁發給小孩紅包一封，此舉不得不令人驚嘆。

是的，我城人傑地靈，市容包裝也佳，大部分居民以禮相迎。但當看到有評價為“太漂亮了，明天就去”或“我上周去過，遲些還要再去”，我心想：好啊好啊！唔怕你精，唔怕你呆，至怕你唔來！潛台詞卻是：不要過來輸身家就好！隱隱然一種透着罪孽的現實感掃過心頭。留言區雖然滿是人文風景和美食，娛樂場較少提及，但縱觀來“梳打埠”玩的貴客，有多少人會錯過入場“見識”之機會？付出真金白銀的玩家，不經意在賭桌或角子機前消磨一整天，神志清醒及時止步者又有幾許？

賭客耗盡銀両之種種收場，澳門居民已經見怪不怪，然而某些狀態不是親睹，也不曉得輸家狼狽和落魄至這地步。華麗背後，鳥兒能否從容進出此間，需要智慧和理性。我要說的，是近期越發多見的露宿者。

在半島某大酒店的停車場兼行人隧道內，電梯前滿是人，因只有向上一層，我和另兩人選擇了從後階梯步行上樓。梯間不寬敞，照明度亦不足，走到轉角位，前面兩人突然止步，繼而急腳返回。後面的我初感愕然，趨前看，好傢伙！怎生有這麼“壯觀”場面：男男女女各據位置，睡姿各異，躺在梯間通道上，有的還發出低頻鼾聲，想必是做着贏錢好夢。這些“人肉雜物”阻塞着通道，根本無法通過，我只好也像那兩人下樓乘電梯去也。另一次在通往金管局的行人隧道內，階梯底下有寬敞空間，只見某年輕人枕着背包，從容地睡地休息，手還拿着一本書！以前怎麼沒察覺到，這原來是個風水好位置，比“純粹租房”優越多了，我從心底佩服這人的眼光。其他熱門宿地如公園、公廁旁、草地、石櫈及天橋底，不時充斥着雙目無光、面如土色的人。

拒付高昂酒店人士，也許是喜歡此地衛生潔淨而不惜露宿。

事實上，網民對本澳街道環境多有讚許。“梳打埠”之名或已老舊，下回若要封澳門另一稱號，愚建議賜小城予“乾淨之都”美號，挺配的！

雅 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