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量”

“量”字的字面釋義包含“估計、審度、商酌、思量”之意。我們的日常生活，實則處處離不開第六意識的“比量”與選擇——今日該吃什麼？要見哪些人？去往何處？該做什麼？分分秒秒都在計較得失，以至身心難得片刻安寧。我時常思索：該如何善用這第六意識？今試從三個維度與大家探討“量”的智慧：一是“量力而為”，二是“知時知量”，三是“心量與應所知量”。

一、“量力而為”，這是家父馬萬祺先生自小給我的訓示。這裡的“量”，是對當下處境、未來趨勢，乃至潛在危機的預估與判斷。但在預估的過程中，我們往往會不自覺摻入主觀偏見，或是被未經核實的資訊誤導；有時又會因“顧面子”、“不服輸”的意氣，做出超出能力範圍的決策與行動，最終後悔莫及。“量力”的“力”包含三層核心：一為“財力”，即我們可調配的各類資源；二為“才力”，自身積累的專業知識與實踐經驗；三為“人力”，即共事者的協作與支持。

人最易犯錯的時刻，往往是“自視過高、自驕自傲”之時。令我想起《易經》中的“非所困而困焉”，南懷瑾先生曾解讀：“本不該陷入困境，卻偏偏受困，多是因自己脾氣固執、不肯接納他人建議，剛愎自用，這樣的困難是自己招來的。”

反觀當下，許多人習慣依賴網上搜尋的資料，再輔以人工智慧的分析，將未經審核的數據視作“真知”，誤把這些碎片化資訊等同自身的知識儲備，卻忽略了“慎思、明辨”這兩個關鍵步驟。如此一來，“量”的準則從起點便失了平衡。家父曾叮囑我：“量”要從自身開始，先“度量”自己的不足與缺點，而非拿標尺去苛責他人的言行。當然，“量力而為”也有特殊情形：當身處萬難之境，或是面臨生死關頭之際，則無需過多計較得失，只需全心全意，循着自己的信念前行。（上）

馬有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