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框架中的堅韌:單親父母
清晨六點,拉開窗簾,孩子仍然熟睡。早餐、梳洗,趕着送孩子上學。不願唉聲,也不敢嘆氣趕去上班。時間如教練一般鞭策着、催促着,每天都是一成不變的例行公事。
自從離婚後,從未真正停下休息過,每天都提醒自己:“手停便會口停”,這是每一位單親父母的日常生活。隱而不顯的堅韌與疲累早已成為常態,而這種生活更是值得敬佩。不論是她們還是他們,都憑藉自力更生的能力,獨立養育自己的孩子,並一人承擔着家庭中兩個角色的重量。
根據澳門統計數據,於二○二四年離婚率輕微上升至千分之二,澳門六十八萬人口計算,約有一千三百六十一宗離婚案件。澳門單親家庭(二○一一年數據)的性別比例中,女性單親比例為百分之七十七,而男性單親比例為百分之二十三。延伸至全球統計,女性單親比例平均為百分之八十四點三,也明顯地高於男性的百分之十五點七。約百分之六點八的兒童在單親家庭中成長。不管冰冷的數據有多準,背後的故事如何,有了孩子後離婚的人數越來越多。而隨之而來的,是選擇放棄再婚的人群逐漸增多。
女性單親的比例顯著高於男性,可能是因為男性恢復經濟的速度通常較快,再婚的比例也較高。又或許,男性將孩子交由親戚或女性親屬照顧,分擔了育兒的壓力;而女性在考慮再婚時,往往需要考慮更多因素,例如:子女是否能接受新伴侶、經濟條件是否允許、孩子的成長環境、前配偶的態度、再婚後家庭分工等,以及社會對“再婚女性”的刻板印象等。使女性承受更大的傷害,她們面臨着多方面的困擾,例如交朋友或與同事相處時,通常避談婚姻話題,甚至獨自承擔身體與心理的壓力。
幾十年前,單親家庭的主要原因是配偶離世。如今,家暴、伴侶分居或意外懷孕,都可能導致單親家庭的形成。然而,失去婚姻之後可以獲得的資源比以前少了很多,居住環境不穩定、與家人關係變得疏遠、缺乏政府支持,以及社會污名化問題,這些都讓單親父母的生活舉步維艱。而其中傷害最大的,往往是單親母親。她們的困境與社會文化中的刻板印象息息相關。
港澳地區可能受到儒家文化“禮義忠恕”的影響,單親家庭仍然被貼上負面標籤。在這樣的社會中,很多人不輕易提及自己的身世,也不願意接受他人的幫助。儘管在城市和年輕人群中,離婚和單親家庭逐漸被接受,但在傳統或保守的環境中,離婚仍可能被視為羞恥,單親母親也可能因此不願公開自己的身份。
歷史上,由於儒家文化強調女性“三從四德”對家庭的責任與義務,家庭的完整對她們而言至關重要。即使家人知道她們已經離婚,也不希望她們向外界提及。換言之,儒家文化中注重家庭完整性的觀念,導致離婚的女性被視為對家族穩定性的“威脅”。與西方文化相比,中國傳統文化對婚姻的看法差異明顯。西方啟蒙時代後,婚姻被視為個體選擇,而非集體責任。因此即便離婚,社會也不會太過介意。
然而在港澳地區,傳統家庭觀念仍然視為男性是“永久成員”,女性的家庭身份則被視為“非永久成員”,這種現象使她們面臨更多社會壓力。她們可能需要像移民一樣珍惜自己的身份,否則便會遭到外界的輕視。
離婚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但離婚後一無所有更為可怕。缺乏安全感與資源,讓單親父母面臨更多挑戰。福利補償的缺乏與文化的規範,使女性單親家庭陷入困境。傳統性別角色“男主外、女主內”的觀念依然影響着社會,男性的角色在離婚後不會有太大改變,而女性則需要重新進入就業市場,為生計而努力。
研究顯示,成為單親後,女性經濟狀況惡化或陷入貧困的概率明顯高於男性。在職場上,她們因照顧孩子而無法投入更多時間,導致職業發展受限,難以獲得高薪或管理層職位。即便有機會,她們也往往選擇將時間留給孩子。
單親家庭的支持措施
澳門各社會福利機構需要在宏觀與微觀層面為單親家庭提供支持。在宏觀層面,單親母親往往是家庭的唯一經濟支柱,但社會上的工作機會和薪金結構對女性仍存在不平等。她們因育兒責任而失去職業晉升空間,而政策資源的不足更是雪上加霜,例如住房、教育補助和托育服務的供應不足。在微觀層面,單親母親需要承擔家庭與工作的雙重責任,心理健康問題如焦慮和抑鬱也因此增多。
同時,時間與資金的有限,使她們難以為子女提供充分的教育支持,影響孩子的學習效果與課外活動。政府應該加大對單親家庭的支持力度,例如提供托育服務(如設立社區保母)、稅收減免(如單親免稅額或可免稅的自願醫保計劃)和住房補助(如租金津貼),並制定保障女性公平就業的政策。
單親家庭並非一種選擇,而是一個結果。社會需要遠離對單親家庭的刻板印象,為他們提供更多支持與理解。單親父母的堅韌,值得每一個人去尊重;他們的努力,值得社會去認可。讓每一位父母的付出得到回報,讓每一位孩子的成長充滿希望。
澳門家庭理財協會
西 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