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失落三十年 中國股市重演嗎？

過去兩三年，中國內地的經濟寒意相信人人有感。房地產市場持續走弱，從一線到三四線城市房價紛紛下滑；知名開發商接連爆雷、債務違約；居民消費降級、信心不足；年輕人找工作愈發艱難，朋友圈裡“裁員”“降薪”的消息屢見不鮮。按理說，這樣的經濟環境下，股市理應也是一片慘淡才對。然而，從二四年下半年開始，中國A股和港股卻上演了一波驚人反彈，指數扶搖直上，迭破階段性新高，與民間“經濟冷感”形成反差，也與老百姓日常感知脱節。

這讓許多人想起三十多年前的日本。當時的日本同樣經歷了房地產泡沫破裂、經濟停滯、失業壓力飆升、消費信心低迷的情景，但是日本股市卻沒有這麼好運——日經指數在一九八九年見頂後，一路狂瀉，三十多年都沒能重返榮光，成為無數投資者的噩夢。

問題來了：為什麼如今的中國經濟境況，看起來與日本當年似曾相識，但股市卻走出完全相反行情？這究竟是一場投資者的發財盛宴，還是一個“割韭菜”的陷阱？當前內地香港股市的漲勢能否延續？要回答這些問題，得先把時間撥回到當年的日本，看看發生了什麼？再與中國今天現狀作對比，就能找出其中差異。

日本的狂飆與失落

上世紀八十年代，日本被譽為“東亞奇蹟”，經濟總量一度逼近美國，“日本即將統治世界”的驚呼聲此起彼伏。當時的日本企業在全球所向披靡，索尼、松下、豐田、東芝等品牌如雷貫耳，東洋商品到處攻城略地，風頭輾壓歐美企業巨頭。想當年，蘋果的喬布斯還在車庫裡折騰研發MacBook電腦，如今全球市值第一的英偉達甚至尚未誕生。八九年底，日經指數飆至38,957點，市盈率高達60倍；東京地價更是瘋狂到令人咋舌——有人算過，東京土地價值超過全球主要城市總地價一半；單是東京23區的地價總和，竟然足以買下整個美國加州！

日本央行為了抑制過熱經濟和瘋狂的投機活動，在八九年底開始連續加息，低利率吹起的房地產和股市泡沫瞬間破裂。日股隨後三年間暴跌50%，之後三十多年都未能回到巔峰；房價一路暴跌，銀行壞帳纏身，企業互相欠債，家庭三代成了房奴。更糟糕的是，日本政府的政策反應又慢半拍：前期加息過猛，後期刺激不足。日本經濟長期陷入通縮，企業不投資，居民不消費，銀行降息也救不了經濟，資金要麼躺在銀行，要麼流向海外。

日本房市和股市雙泡沫爆破後，財富效應造成經濟全面逆轉。直到二四年二月，日經指數才名義上重返八九年的高位，但若扣除通脹因素，真實價值離當年巔峰仍有巨大差距。房地產更慘，三十多年過去了，依舊未能回到泡沫時期的價格水平。這就是所謂“日本失落三十年”。

日本股市長期低迷的幾大原因

1. 泡沫規模過於龐大：房市、股市雙泡沫同時破裂，兩者估值都高到離譜，一旦崩盤威力驚人。

2. 政策反應過慢：日本央行初期加息過猛、後期寬鬆不力，通縮預期根深蒂固。

3. 財富效應驚人反噬：資產價格上漲，大家覺得自己有錢了，就敢花錢，更願意消費或投資；資產價格大跌，大家感覺變窮了，於是縮減開支、減少投資，經濟卻變得越來越差。

4. 創新力與競爭力下滑：科技創新不及美國，電子、半導體等支柱產業被美、韓、台趕超，家電等產業又不敵中國等地的低成本，企業盈利能力下降。

5. 資金全球化流出：九十年代日本資本已高度自由化，資金紛紛流向海外。當年“日本主婦炒匯”的故事，便是這股浪潮的縮影。

表面上，如今的中國與當年的日本，都面臨樓市下行、經濟壓力、消費降級、人口老齡化等問題。但為何中國股市能逆勢上漲，而日本當年卻一跌三十年？當中的關鍵差異，筆者將在下期為您逐一拆解。

容永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