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花兒”悟到今

每臨盛夏，青海、寧夏一帶都舉辦“花兒”演唱會，笙歌聒耳，呼朋引類，心裏對它的祈盼滿盈盈。

其實，我對“花兒”癡迷，僅緣於一首“花兒”。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我們這撥從各省、區、直轄市選調進入中國青年報的駐地方記者，皆二三十歲。每逢駐地記者全會，大夥兒便瘋子一般的快樂。駐青海記者小馬，每回必唱這首“花兒”：

黃河沿上牛吃水，牛影子倒在水裏。

端起飯碗想起你，麵條撈不到嘴裏。

看得出來，小馬特喜歡這首“花兒”。可當初的我，無論如何品不出其“好”來！心想，土得掉渣的口頭語，比興、情感的運用，粗俗不堪。

時光如梭，匆匆四十載。這期間，多地域的融入，各種方言的熏染，各色人臉的識別……把我人生塗抹得五麻六道，悟性倍增。日前偶翻一册舊書，竟意外讀到這首“花兒”，如遇到久別的知己，眼前一亮！

這是一首典型西部民歌。首兩句：“黃河沿上牛吃水，牛影子倒在水裏。”黃河源頭，水尤清冽；旁倚群山，清榮峻茂；牛羊散落，時不時來河邊飲水，回清倒影……大自然何其意趣相投，天造地設矣！

觸景生情，筆鋒一轉，借西北人愛吃的“拉麵”直抒胸臆：“端起飯碗想起你，麵條撈不到嘴裏。”想起連影兒都見不着的戀人，用筷子本不易夾起的麵條，此刻失魂落單的人兒，更難把長麵條撈起。想念與無奈，冥思與怨艾，意境全出。

有言道，文學鑒賞乃深厚閱歷與豐富情感相融合而形成的一種審美能力。也就是說，沒有對這首“花兒”展示出生活場景的人生體驗，沒有經歷過戳心撕肺般的相思之苦，就品不出這曲“花兒”的沁香來！

小馬，請原諒我當年的無知啊！

舒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