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布羅陀的麻雀

在直布羅陀東面海岸附近的觀景台區域，瞻仰了八十二年前乘飛機從直布羅陀開出，卻不幸墜入地中海而身亡的波蘭將軍弗瓦迪斯瓦夫 · 西科爾斯基紀念碑後，我便沿着海旁直走下去。不久，便見到靠着海邊有一座英國民宅，民宅裡有狗在玩耍着，有泳池卻空落着。我本來已順着梯子走下去一小段，但終究沒有走完，因為梯子盡頭有一扇門是關着的。從梯子上來後，不想走回頭路，我仍然向前走去。原來，我只是繞了一個大圈，又走到我們停車的地方了。站定之後，竟發現剛才沒有在意的一間餐廳，於是就進去準備用午餐。甫坐下，便見一奇觀，餐廳的客人很多，但麻雀更多。餐廳分左右兩邊，中間有相當部分是貫通的。那些麻雀，顯然是餐廳的常客，牠們十分熟悉這個賴以生存之地，所以飛行的速度都很快。完全不假思索，便可從這一邊飛到那一邊，從那一邊飛到這一邊；又或從這邊的門飛出去，從那邊的門飛進來……

那些麻雀分明影響我的食慾了，牠甚至會飛到你的身旁，飛到你的桌子上。有人餵牠，牠完全不害怕，大模斯樣地走近來吃。我見到一位妙齡女子，她的男友也許拿吃的去了，留下她獨自守着桌上的食物。只見麻雀飛到妙齡女子的桌上，想不問自取！妙齡女子則用手去驅趕，如此一而再、再而三。而在另一張桌子上，客人已經埋單離開了，吃不完的食物狼藉着，於是，敏感的麻雀一群群地上前光顧，但正在收拾的服務員，卻也是在趕麻雀，如此又是一而再、再而三。我真想不明白，妙齡女子趕麻雀仍算在理，“我都還沒吃，你就吃？”服務員趕麻雀就有點那個了，反正已是殘羹剩飯，為甚麼寧可倒掉，也不實行“麻雀道主義”？

我卻是“麻雀道主義”的身體力行者之一。當見到有麻雀在我腳下走來走去時，我會小心地把應該是我裹腹的食物放在地上。看到麻雀們在啄食，我會頓然感到有着一種幸福感。而且，我是盼望不斷地有麻雀，飛到我坐的角落裡來，讓我不斷地有着幸福感！因為，我只是直布羅陀這個餐廳的一位不速之客，一踏出門外，就不知哪年哪月哪日，又走進這個餐廳裡來，與天真可愛的麻雀相伴。

直布羅陀的麻雀是自由自在的，雖然餐廳裡有人會趕牠，但是不會有人去傷害牠，反而常常會有人呵護牠、照顧牠。直布羅陀的麻雀體力都足夠，要不怎會飛得那麼快！不過，我所見到的每一隻都偏瘦，是因為運動使牠們保持着好身材，抑或仍未能保證溫飽呢？我不得而知！

羅維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