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紅照背後的荷花市集

澳門這座小城，一年到頭各種市集不少，塔石藝墟、康公夜市、聖誕市集……攤位多是售賣自家手作與小食飲品。當我聽聞蘇州的荷花市集，頓時耳目一新。從網上的照片和影片可見，農人腳邊放着沾了晨露的荷花，他們用數朵荷花配上一個翠綠荷蓬，再用一片大荷葉作“花紙”綑起，便紮成一束可以隨身攜帶的江南風光。市集除了荷花，還有售各種時令蔬果：蓮子栗子、金櫻紅菱、桃李杏棗……彷彿蘇州的一整個夏天，都被裝進了農人的竹籃與膠桶裡。

這個荷花市集，本來是蘇州市的助農項目，荷農凌晨三四點頂着月光，在自家荷塘採荷。他們上岸後，巴士轉地鐵再轉巴士，輾轉奔波五十公里才把農產品帶到市集。自從這個市集變成了網紅打卡點，遊客蜂擁而至，有些外地商家也想分一杯羹，批發購入非本土荷花再出售，加以包裝，坐地起價，力求利潤翻倍。市集劃定的空間有限，這些商家搶佔了攤檔空間，亦擠壓了本土農民的生存空間。遊客不諳市價，見到包裝精美的花，便忘了貨比三家。事後在網上分享照片，才在討論中發現自己成了資本的韭菜。

“你花的每一分錢，都在為你想要的世界投票。”初中讀到這引述時，起初不明就裡。後來在校園大大小小的選舉裡，如選班長、班名、學生會會長時，提交過選票。那時電子支付尚未盛行，人們多數使用現金購物。細想之下，那遞上紙幣的動作，與遞上選票是有幾分相似。事實上，當我們為商品或服務埋單，亦在為商家所代表的價值觀埋單。我們的鈔票，就是選票。個體未必能解決制度問題，但作為消費者，我們可以決定何時打開荷包。

荷花季快結束了，我始終沒去荷花市集。避開打卡的人潮，我在小區附近的果攤買了一袋新鮮蓮子。原來鮮嫩的小蓮子，連着芯吃也是甜的。

陳于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