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造性破壞”的浪潮此起彼落

如果將英偉達今日股價一百七十美元與五年前同日價格對比，其五年間已漲了十四倍。英偉達於一九九三年創立，至今僅三十餘年歷史，至去年年中，已取代微軟成爲全球市值最高公司。今年年中，英偉達成首家市值突破四兆美元的企業，微軟、蘋果分列第二、三位。其市值更超越英、法、德等國股市總市值，而據二○二四年全球GDP數據，四兆美元相當於日本GDP總量。微軟、蘋果分別創立於一九七五年及一九七六年，早於英偉達近二十年，歷史亦僅約五十年。近年世界正由IT資訊時代，轉向AI人工智能時代。

當前道瓊斯指數市值前十公司中，前四家均爲近五十年成立的科技企業，後續則爲傳統老牌銀行、信用卡、零售及化工跨國集團。此現象恰好印證曾任奧地利財政部長的經濟學家熊彼特提出的“創造性破壞”理論。熊彼特，一八八三年生於今捷克（時屬奧匈帝國），受經濟奧地利學派學者Friedrich

von Wieser及Eugen von Bohm-Bawerk深刻影響。因對納粹崛起不安，他於一九三二年移居美國，任教哈佛大學至一九五○年辭世。

早於一九一一年出版的《經濟發展理論》中，熊彼特已對企業家特質與功能、生産要素新組合、創新的內涵與作用，乃至資本主義誕生作出開創性探討。至一九四二年《資本主義、社會主義與民主》出版，他明確提出“創造性破壞”概念，這與當時傳統經濟學主張市場自動趨向均衡直至利潤消失的觀點相悖。熊彼特認爲，經濟進步非漸進和平，而是斷裂突發的。他以“創造性破壞”描述爲讓位於新技術、新産品、新生産方式及新營銷路徑，舊有實踐被迫瓦解的過程。企業若不快速適應變化則遭淘汰，此即“産業變異過程”——持續從內部革新經濟結構，摧毀舊物，創造新物，此乃資本主義本質。如英偉達H200人工智能芯片作爲AI與高性能計算創新産品，使傳統芯片在市場中消失。這也是英偉達股價數年間飈升的主因。再如蘋果手機以觸控屏幕取代傳統鍵盤，令昔日手機霸主Nokia兩年內淡出市場。搜索引擎領域亦見谷歌創新崛起，原來的市場一哥Yahoo，失去了它的大部分用戶。如今，AI驅動的ChatGPT能否在創新上壓制Google搜索引擎，Google又能否反擊？熊彼特所述“創造性的破壞”正持續上演。

熊彼特視資本主義爲不斷革命的過程，顛覆現有社會經濟結構，企業家正是此革命者，既顛覆秩序又推動動態變革。他稱此爲企業家精神，指出企業家掌控經濟的核心在於肩負推動創新與技術變革的主導使命。因爲他們推動新産品、新技術和生産方法的發展，從而爲變革提供動力。也因此有商業周期，到谷底的同時某些企業家被迫退出市場，或必須要“創新”以求生存。只有將失敗的競爭者淘汰，有“創新”産生，才會使景氣提升、生産效率提高。當一個産業重新有利可圖時，它又會吸引新的競爭者投入，然後又是一次利潤遞减的過程，回到之前的狀態。故每一次的蕭條都包含着一次技術革新的可能，也可以反過來陳述爲：技術革新的結果預期了下一次的蕭條。

依熊彼特分析，近年微軟、蘋果及英偉達的崛起，正是資本主義經濟中創造性破壞過程的體現。

陳增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