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憶張雲卿老師

那麼多年來，我都堅持不懈地尋找許昌菊、張雲卿老師。我曾無數次地掛他們留給我的北京住處的電話，均不見順遂。我以為，即使兩位老師仍在德國，但總會有回國的時光，我希望終有一次能聽到他們的回應。

今年二月五日，那是我最近的又一次，不成功地給許昌菊、張雲卿老師電話。同一天，我給原中央音樂學院小提琴教授劉育熙掛電話，請他有便時向中央樂團合唱團的舊同事，打聽張雲卿老師的下落。只隔一天，即二月七日，劉育熙教授竟回了一個令我心頭一驚的不幸消息，說張雲卿老師十年前就已離世，嗚呼！就在劉育熙教授的電話中，我才第一次知悉，張雲卿老師是第一個飾演交響音樂《沙家浜》中的郭建光的。我迅即查閱交響音樂《沙家浜》的演出資料，果然見到一張照片，中間站着的是穿着新四軍軍裝，舉起駁殼槍的英姿勃發的郭建光，郭建光後是同樣穿着新四軍軍裝的樂團團員，再之後則是合唱團員。照片上端寫着：“一九六七版交響音樂《沙家浜》”；照片下端寫着：“張雲卿，在交響音樂《沙家浜》擔任郭建光的演唱（一九六七版）”。看到張雲卿老師所飾演的郭建光，我完全無法與我在柔長綿延的阿爾卑斯山山下、在日夜不息的特勞恩河畔，所相處過的張雲卿老師聯繫在一起。卅年了，經歷過細韌綿密歲月的洗禮之後，張雲卿老師似乎判若兩人了……。

於是，我更後悔於一九九七年在奧地利巴德哥伊斯恩那寶貴的十一天裡，沒有充分意識到要抓緊點滴光陰，向張雲卿老師討教，他的人生體悟、他的藝術修行，他的學者氣質……我錯過了命運給我的一個大恩賜了。不過，在長夜寂寞時，我的耳畔仍常常會響着，兩眼溫和的張雲卿老師的懇切沉靜的聲音：“教堂門口有出售音樂書的，其中有一本是十分好的合唱歌曲集，你要過去看看嗎？”

費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