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菲律賓人

上世紀八十年代定居澳門之前，我沒有見過菲律賓人。來了澳門之後，住在水坑尾的後幾年，家對面那個單位被租給了菲律賓人。那個兩房一廳的單位裡，至少住了二十個人。他們男女混雜，上下鋪不說，還分日夜床——白班、夜班共用同一個床鋪。整晚常聽到大聲的開門關門聲、按門鈴聲。更要命的是，一到周末，對門就會開派對。通宵達旦，音樂聲不絕於耳。報過警，警察來了，消停十多分鐘，一切如舊。

當時真覺得這些人好煩，上班那麼累怎麼自己不休息還要影響別人。直到後來，我也請了菲律賓幫傭依娜照顧父親。這才感受到，遠離親人來到陌生城市的這群人，在澳門社會做的是底層的清潔工、保安和家傭。工作時間長、假期少、收入低，生活中唯一的樂趣便是工餘與朋友們的輕鬆相聚。

上周講到在母親的安老院認識的菲律賓幫傭妮可，她每周工作七天，只在有特殊情況時才請假。努力工作的她，也很努力地享受生活。她有一批好友，常下班後約在一起玩。妮可能做很棒的菲律賓菜，可以獨自完成一個派對的飲食。看過照片，很豐盛，完全是飯店級別。

另一位菲傭瑪麗亞曾跟我說：“我們是快樂的民族，哪怕很窮，沒什麼好吃的，但圍着簡單的食物，哪怕一包薯片一罐啤酒，我們也可以唱歌跳舞尋找快樂。”瑪麗亞已經四、五十歲。她在安老院照顧一位和母親一樣癱瘓的婆婆，盡心盡力，也會幫助別的老人家。她有很好的嗓子，唱歌好聽得很，有幾次她和妮可合唱英文歌。老太太們懵懵懂懂，我卻聽得很吃驚。昨天她給我看小女兒的大學畢業照，女兒是個美人，白皙高挑，倒像個韓星。

（菲律賓女子妮可 · 二）

谷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