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簡單道德審判《安眠書店》
有沒有人與我一樣,為了看《安眠書店》第五季不惜重溫前四季?五季以來不斷變換的敘事結構,展現了編劇對觀眾心理的精準把控。每一季的新環境(書店、郊區、大學、都市)和新“愛人”,實際上都是對同一種執念的不同變奏,讓觀眾既熟悉又保持新鮮感。
《安眠書店》來到第五季,網絡上不少人評論殺人犯變身教授,覺得編劇離譜。在我看來,編劇創造了一個令人不安卻又引人入勝的悖論:從前三季我們對喬的變態行為感到恐懼,道德主義的角度一定希望這樣一個兇手受到應有的審判。但第四季畫風一轉,打算從良的兇手,開始“不得已”犯罪,讓觀眾不由自主地站在他的視角看世界。甚至比安卡、樂芙等角色的加入,進一步複雜化了道德評判的維度——當我們看到與喬相似甚至更極端的角色時,又對喬產生同情。這種相對化處理,是編劇對人性複雜性的深刻理解,真心推薦。
五季下來,編劇最高明之處在於敘事的策略,它巧妙利用了現代人普遍存在的“窺視癖”——我們通過喬的跟蹤、監視和社交媒體facebook、IG收集訊息偵查,與我們日常的網路窺探有何本質區別?編劇將這種數碼時代的集體行為極端化、具象化,迫使我們面對一個不舒服的事實: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有可能是某種程度的“喬”。最新兩季更是針對網紅文化、消費主義、精英虛偽的尖銳批判,似乎也暴露了我們自身與這個變態主角之間令人不安的相似性。
編劇讓喬成為我們的“導遊”,通過他的內心獨白與我們建立親密關係,完成了對觀眾道德判斷的巧妙操控。我們知道喬的童年創傷,理解他的“愛情理想”,甚至開始為他的謀殺行為尋找合理化藉口。這種敘事同謀關係,讓觀眾陷入一種道德困境:我們明明知道他在做可怕的事情,卻無法完全否定他的視角。特別是,當他一次又一次拯救弱勢群體,還有兒童、年輕人時,似乎這樣的兇殘背後還有諸多值得探討的部分,編劇通過這種矛盾的觀眾定位,精準擊中了當代人道德模糊地帶的軟肋。
文:一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