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移居到京都的阿姨

在京都租房子給我的是一個從國內移居過去的阿姨，今年六十二歲了。她購置的這棟兩層舊房子，起初只有一個人住，後來為了把主臥騰出來租人，自己搬到了一樓的一個只有工具房那麼大的小房間裡。

阿姨每天十點出門去距家一小時車程的中餐館打工，晚上九點多才下班。每天回來只能進房間坐床上玩手機，剛買回來作早餐的麵包隨意就放床尾。

“我是單親媽媽。”第一次見面時，她就與我說。那天剛到京都，晚上接近零度還下着雨，她堅持要來車站接我，和我一起推着行李的路上，我問她是否來日本前就會日語，她搖頭說：“一點也不懂，現在還在學習呢。”就在我驚嘆於她的適應能力時，她笑着說：“因為我是單親媽媽。”

阿姨只有一個女兒，已在南京成家，她的朋友圈幾乎全是女兒與只有三四個月大的外孫照片。她說：“我還沒見過外孫。”

她獨自把女兒帶大之後，就獨立生活。沒有倚仗承受過的艱苦而道德綑綁女兒、依賴女兒。

我問她：“阿姨，你為什麼會選擇京都？”

“我很喜歡京都啊。”她說。

我認識的長輩裡頭，有的從來沒來過日本，有的坦言如果自己再年輕點也會考慮移民，有的有過這樣想法但止步於語言不通。他們當中，沒有人真的來。

從阿姨的生活痕跡看來，她移民過來，並不是來享受的，對日本的生活文化也沒多大的興趣。她睡不慣榻榻米，也不像日本婦人那麼熱衷清潔衛生。但她依然對這裡讚不絕口：“日本人很文明、可文明了。”

或許，她就只是想生活在文明的社會裡而已？

葛 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