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里斯本的回憶
一月的柏林,似是在舉行一場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葬禮,里斯本卻是無盡的節慶派對和草地野餐。於是乎,從柏林飛往里斯本,便如同閱讀一本冗長的長篇小說,終於從緩慢生硬的前奏,走向了激情四射的高潮。
於自由大道,在黑白相間的碎石路上,竟也有許多德國的遊客。他們攜家帶口地來到這座城市,享用此地的陽光與歡樂。除口中的德語外,其外形也是極好辨認的:穿衝鋒衣,背雙肩包,長了暗金色的頭髮,髮型常是過了時的“一刀齊”,用司徒子榆的話來說,就是“歐洲版本的八両金”。然這些德國人仍面容苦澀,緊皺雙眉,似乎區區一枚南歐的太陽,並不足以融化心中的德意志堅冰。
拋開鬱鬱寡歡的外國遊客不說,里斯本的確是美麗的。我們也從中找出許多眼熟的地方,常見到澳門的影子。從前不曾踏足的現實,在記憶的侵蝕下,變成了前世今生一樣叫人捉摸不透、既熟悉又陌生的體驗。像是行走在安穩的夢境中,一切都是異樣的,一切也都是尋常的。
在老城區,常會見到叮叮噹噹的黃色電車,它們肩擔雙重重任,既是引得遊人觀看的風景,也負責搭載不願爬坡的乘客。我們卻懶得研究電車與地鐵的買票方式,要麼步行,要麼打車——實在是因為在里斯本叫車便宜,橫向對比下來,比在北京打車還更實惠。不像柏林,一張二十四小時通行的地鐵票,就價值上百澳門元。
離開老城區,往河邊走去。在風大的時節,塔霍河泛起陣陣波濤,急速行過四月二十五日大橋下。河的對岸隱隱綽綽,大河廣闊而純淨,河水蔚藍,總讓我下意識以為,於太陽下閃閃發亮的,實則是廣袤無垠的大海。或許是澳門誤導了我:從澳門半島到氹仔,四條大橋跨過大海。不可抑制地,對它們的回憶擾亂了眼前的景象。
李 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