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拳王各戰勝負
——評《臨時決鬥》
港產賀歲喜劇《臨時決鬥》，由麥啟光導演，黃金卡士古天樂、梁詠琪、王丹妮等主演，星光熠熠，顏值和演技都讓觀眾看得大為過癮。敘事編排相當流暢，笑點足，不過部分劇情上仍有打磨空間。
男女擂台 臨時決鬥
《臨時決鬥》講述女主角林雪發現男友出軌，一怒之下去找小三對峙。在廣告界叱吒風雲的林雪，梳着利落的黑髮，一身正裝出場，身材高大精練，觀眾正以為小三肯定要吃虧了。誰知道對方一拳打懵了林雪，也打懵觀眾。原來林雪正好惹到澳門鼎鼎大名的女拳王孫雅雲。兩女互相廝打，只是為了一個搞藝術的四眼仔。由此兩人結怨，向來性格強勢不服輸的林雪，偏要學打拳，為自己找回場子。而古天樂演出的王鍾磊，曾是一代拳王，如今正為沒落拳館的經營發愁，林雪帶二十萬找上門，他就收了這個徒弟。由此林雪苦練打拳，要在擂台和女拳王一戰愛情勝負。
故事發生的場景，基本上都是拳館“鍾磊舍”，除了林雪和孫雅雲的臨時決鬥之外，還有另外兩條故事線。一是鍾磊和大徒弟陳偉斌的恩怨鬥爭，二是鍾磊老婆嘉莉（梁詠琪飾）作為大齡女星所面對的挑戰。電影由此分為拳擊和演藝兩個主題，顯然導演對演藝圈功名浮沉更有切身體會。女星嘉莉在故事一開始，好面子低不下頭接“更年青”廣告，演出師奶角色或搞直播，好不容易才接到一份正經的電影拍攝工作，誰知道準備了一個月卻角色告吹。前輩黃執導對她大訴苦水，表示現在行情不好，要拍戲要看足投資人臉色，換掉她實在逼於無奈，道出拍攝電影背後的不易。此番話講得入心入肺，恐怕是導演麥啟光個人的心聲，藉拳擊電影傾吐心曲。此段甚至是全片最下功夫的一段，相當有感染力。嘉莉被拒後，深夜對着老樹委屈大哭，傾訴大齡演員在演藝圈碰的釘子、遭遇的困難，演藝大爆發。筆者唯一被打動的是這段戲，可能梁詠琪哭得太有感染力。不過將如此多筆墨，着重刻畫大齡女演員的轉型，難免離題。“演藝圈”題材也許導演深有感觸，但實在和本次的拳擊主題，調性不合。
另一故事線，是師父鍾磊和大徒弟的恩怨情仇。陳偉斌作為師父的得意門生，卻在拳賽直接打贏了年老的師父。之後出走在外做拳館生意，搞網絡行銷，將泰拳變成一項謀利手段。拳王師父所堅持的，是將拳擊作為人生理想，一種情懷，更不能接受徒弟如此自甘墮落，毀壞了他心中對拳擊這一職業的尊重。兩人的分歧，其實就是現實主義者遇到理想主義者，彼此都不能說服對方。每次都不歡而散，最終要大打出手，在擂台一戰理念之勝負。
“臨時決鬥”，實際是鍾磊和陳偉斌、林雪和孫雅雲，男女兩組人的拳賽決鬥。導演對泰拳有下功夫研究，不過始終外行，拍攝女拳手似乎總跑偏到“香艷”風格，鏡頭特寫王丹妮汗津津的髮絲、發紅的臉頰、窈窕的身材。如果對比二〇一六年《我和我的冠軍女兒》的女拳手，甚至只拿去年賀歲電影《熱辣滾燙》女拳手比較，都高低立辨。他們刻劃的重點是女性的力量、堅韌，打起比賽是拳拳到肉，利落動作更讓人大呼過癮，更較少特寫女性的漂亮臉頰。而不是要求兩個比起普通人都顯得過為纖瘦的女演員，在屏幕香汗淋漓。儘管兩位演員都接受過專業泰拳集訓，但羅馬不是一天造成，在最重點的“決鬥”畫面，可見基本功不扎實，動作虛浮。而另一邊的師徒擂台，本應該以精彩對戰讓人一飽眼福。無奈導演卻加入大量氣流特效、切換許多奇怪分鏡。觀眾未看清幾個泰拳動作，就潦草結束了“臨時決鬥”。
寓教於樂 放下執念
電影的群像刻畫有出彩之處，人物各有特色。每個人的故事不同，不過合起來說，就是“執着”一詞。林雪對四眼仔男友並不在意，只是當他“樹洞”。因為任她差使的四眼仔，卻出乎意料背叛她，她才忍不下這口氣要找孫雅雲單挑。嘉莉可以去直播或者演出師奶，她卻放不下演出過少女、學生妹的自己，不能接受已經變老的事實。師父鍾磊可以賣掉拳館，緩解他的經濟危機，或者放下面子和陳偉斌走一樣的路。故事每個人物，都有自己的執念，就如電影的臨時擂台，用地面紅繩圈起。人也只是畫地為牢、作繭自縛，出口永遠都在眼前，只是看自己想不想出去。一夜放下執念，走出繩索，面對的就是廣闊世界。電影最後，這些恩怨仇家們都坐在一起吃飯。鍾磊決定接受大徒弟的想法，將拳館好好地行銷宣傳。林雪和孫雅雲握手言和，放下了自己的爭勝好強。電影說，“人生不只有輸贏”，就如《熱辣滾燙》的女主角最終也沒贏比賽，“人生不是只有贏、只有勝利，輸才是人生的常態”。在“臨時決鬥”中輸了不要緊，重要是他們都學會了放下執念。
不過電影在幽默搞笑之餘，某些細節也沒有交代清楚，導致實質敘事邏輯無法說服觀眾。例如女拳王孫雅雲，誰都不喜歡，偏偏愛上了一個搞藝術的四眼仔。更為愛當小三，承受流言蜚語。最終她揭示原因，表示對方搞的藝術很有內涵、自己看不懂，所以愛上了。林雪在電影內處處強勢，事業春風得意，卻為了一個比自己更矮的“工具人”男友，爭風吃醋，大鬧新聞。難免和電影鋪墊的人設衝突，更像是加入了男性導演的自我幻想。兩位美女在樣貌、身材、事業樣樣頂尖，卻在一開場為了矮小四眼仔大打出手，上演最俗套的抓姦毆情婦現場，腳踏兩船的四眼仔卻完美隱身，避過審判。若是為了增加喜劇笑點，導演卻將此類套路毫不修改就搬上熒幕。與兩位女性的獨立自強的人設衝突之餘，後期也沒有對此事的反轉情節或解釋，難免讓人覺得牽強。
整體來說，此片有得有失，黃金卡士飆演技，梁詠琪、王丹妮、周秀娜一眾靚女，更是相當養眼。電影基調幽默、選題立意都很好，唯獨是部分內容若是再用心打磨、完善細節，想必會達到更高的藝術境界。
樂 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