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羅奔尼撒戰爭的啟示
公元前七七六年,在希臘南部的伯羅奔尼撒半島上的奧林匹亞舉行了第一次競技體育盛會。始於一八九六年,每四年一次的近代奧林匹克運動會,便是模仿古希臘時代以和平為宗旨的體育盛會。公元前五四六年,波斯帝國向希臘攻城略地,侵佔了希臘許多地方。後來希臘其中兩大主要城邦雅典和斯巴達組成的聯軍,在公元前四八○年徹底打敗波斯帝國,結束了這一段歷時半世紀的希波戰爭。在公元前四九○年,雅典和波斯軍隊在馬拉松平原展開的大戰,雅典軍隊大勝。前線的跑步能手菲迪皮德斯跑回雅典城報告勝利的消息,一口氣跑了四十二公里。在到達雅典城時高呼“我軍贏了!”便倒地身亡,這便是今天四十二公里馬拉松長跑的起源。
意想不到的是,雅典和斯巴達在希波戰爭中戰勝了波斯後,卻爆發了一場從公元前四三一年到四○一年幾乎長達三十年,史稱伯羅奔尼撒戰爭的希臘城邦之間的戰爭。對峙的雙方是以雅典為首的城邦聯盟和以斯巴達為首的城邦聯盟,最終的結局是雅典慘敗,以經濟崩潰告終,而勝利的斯巴達也因元氣大傷無力再維持其軍事霸主的地位。公元前五世紀古希臘的歷史學家修昔底德,以他一生的心血寫下了名著《伯羅奔尼撒戰爭史》。在書中他寫下了對於這場戰爭的觀點,說:“正因為雅典的崛起引致斯巴達的恐懼,最終使戰爭不可避免。” 若用時尚的二○一二年美國哈佛大學格雷厄姆 · 艾利森教授的話來講,這個說法便是“修昔底德的陷阱”。他說:“修昔底德陷阱指的是當快速崛起的大國威脅了現有霸主時,便自然會發生不可避免的混亂……當崛起的大國威脅要取代現有霸主地位時,由此產生的結構壓力使暴力衝突成為必然。”艾利森教授在他的《注定的一戰》一書中進一步闡述,“中美兩國目前正處於通往戰爭衝突的進程中”。據說艾利森教授在年輕的時候讀了修昔底德的《伯羅奔尼撒戰爭史》一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當今世界地緣政治格局發生深刻的變化之際,從人類短短的有文字記載的三千多年歷史裡尋找路線圖和靈感,是有積極意義的。把雅典和斯巴達之間三十年斷斷續續的戰爭的邏輯,投射到當今錯綜複雜的國際形勢,顯然是用簡單的方式去理解千絲萬縷的當今AI世代。
在中國的背後是二千多年的專制帝國的沉重包袱,而西方的民主制度文明,若從歐洲文藝復興時期開始算起,也只不過是六百多年的歲月。美國就更年輕,在十八世紀當歐洲邁進了啟蒙運動時期,在法國大革命之前才剛剛立國,而且還是一個移民的大熔爐,是思想最有創新活力的地方。那麼一個古老的華夏文化,在這塊神州大地固有的儒家和道家,是一個不斷地向古代甚至是遠古不斷尋根的文化,在當今一個基本沒有界線的互聯網世界,依然充滿遠古思想的腦袋和經歷了啟蒙運動的西方現代,本就是一個巨大的衝突。不斷地發生碰撞,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在神州大地這個古老的文明,自公元前二世紀就迎來了大一統的帝國和以儒家思想為主流的思想,奇怪的是自十九世紀的鴉片戰爭開始,剪掉了滿清時代的長辮子也換穿了西裝和皮鞋,在衣着打扮上還有哪些是傳統留下來的痕跡?“五四”的新文化運動放棄了古文,用了口語化的白話文,都是眼睛看得見的巨大變化。也真奇怪,就是有些人腦袋裡的思想跟不上時代的步伐。難道要經歷一次哈佛大學艾利森教授所想像的“注定的一戰”,才能夠一蹴而就嗎?
陳增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