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屋的男孩

“不要膠袋。好，謝謝！”當我正準備要離開超級市場，收銀檯的方向傳來了一個爽朗的聲音。我循聲音望過去，是一個大約七八歲，大冬天還穿着短衫短褲的小男生。他獨自一人到超級市場入貨，買了一組九盒裝的牛奶。牛奶比他頭都還大，他狼狽地捧着，顛顛簸簸地走到了我身邊，我們還要走一條小樓梯才能離開超市。

“嘩，這個超級重！”他帶着笑，有點不好意思地跟我說。這個小男生，讓我想起就是那種一兩年級時坐我前面，常常轉過頭爽朗地問我借文具、長大了卻完全不記得他名字的小學同學。我有點想笑，便對他說：“我幫你拿吧。”小男孩又換了個拿牛奶的姿勢，突然間靈機一轉，歡快地說：“咦！這樣不就行了嗎？”他把牛奶扛在右邊肩膊上，左右兩隻手都扶着牛奶，不讓他掉下來。看他的反應可愛，我便拍拍手給他鼓勵：“真厲害。可你的家遠嗎？”他也馬上笑着搖頭：“不遠。但我也多謝你！”然後他故意走得比我快，可能也怕我這個陌生阿姨意圖不軌。我非常能夠理解，在這個壞人無處不在的社會，還是警惕些比較好。

走到斑馬線時，他又爽朗地和我說：“拜拜。”我便和他揮揮手道別，但其實我們仍是同路的。小男孩三兩步便回頭看一看我，又笑一笑，我又再向他揮揮手。後來我裝作看電話不再留意他，讓他也卸下些心防，別誤會我是什麼跟蹤狂。

原來小男生就是住我家正對面那棟大廈的，或者我在露台晾衣服的時候，便偶然地瞥見過他在哪個大廳看電視嬉戲玩耍。突然想起我人生第一篇投稿的短篇小說，叫《對面屋的煙圈》，靈感便是取材於有天望向對面大廈天台，有感有些地方，即使那麼相近，但也可能一輩子沒法前往。今天能和這個可愛的小男生碰見，也是種可貴的緣份吧。

林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