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不可或缺

波蘭作曲家弗里德利克·蕭邦逝世一百七十五周年紀念會，仍然是以長篇講話，以介紹蕭邦生平及其創作特徵嗎？不！時代進步了，直接聆聽蕭邦的作品，或通過視頻，或通過現場演奏。

於是，曲目取捨是要費心思權衡的。我曾經提及，蕭邦《升c小調夜曲》（遺作）和《g小調敘事曲》（op.23），要重點推介。另外還有一曲，同樣不可或缺，那是傅聰在幕後演奏的《降b小調第二號鋼琴奏鳴曲》（op.35）第三樂章之片斷。第三樂章是送葬進行曲。樂章前部分寫的是送葬隊伍似乎尚未起步，鐘聲卻一下一下地敲響，後部分寫的是送葬隊伍彷彿正要離去甚至消失，這絕然帶悲劇性。傅聰所演奏的則是樂章之中段，它好像從天上傳下來的樂音，帶給人世間的是對魂靈的慰安。傅聰演奏得何等雅致何等超脫，不熟悉這段旋律的聽眾，是難能想像其竟與陰陽相隔依連。

“死亡是唯一無法挽回的”。一八四九年十月卅日，在巴黎聖馬德萊娜大教堂，為只活了卅九歲的蕭邦舉行葬禮時，人們除聽到莫札特的合唱《安魂曲》外，還聽到管弦樂團演奏蕭邦《降b小調奏鳴曲》的第三樂章。前者是蕭邦生前要求的，他甚且如指定一些歌唱家。如選擇後者並非蕭邦之本意，那麼，蕭邦本為哀悼失去的祖國而作的《送葬進行曲》，最終實在也為自己而寫。

受邀前來現場演奏蕭邦三部曲目的鋼琴家，是星海音樂學院的陳志帥博士。其在場刊中看到有《降b小調第二號鋼琴奏鳴曲》第三樂章（片斷）時，便問我何故選它！我沒有正面答覆！卻只見他馬上跑到鋼琴前邊，彈起開頭的旋律。他並說：“做學生時彈過，但沒曾正式演出，看來要重新把它練好！”這正是我所期待的。隨着疊加的閱歷經歷搖漾在記憶深處之後，我相信如今的陳志帥和學生時代的陳志帥，感覺會迥然不同。

費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