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線女入室弟子

紅線女誕辰九十九周年紀念，廣州舉辦“紅腔”大滙演，據報，第三代、第四代傳人都出席致敬……。筆者一看、再看、三看報道，尋尋覓覓，卻不見兩個眞正入室弟子：廣州蘇春梅！香港鍾麗蓉……。

鍾麗蓉的紅腔與聲線早具女姐風韻。她是“入室弟子”，且是秘而不宣的地下入室弟子。當年，風雲變幻，浩劫剛過，許多藝人仍深居簡出……住在華僑新村的女姐，有日，驚聞叩門聲，小女子東張西望，遞上一信，香港熟朋友介紹，懇請女姐撥出半天時間……。這小女子，香港著名唱家班，亦以紅腔馳譽……只為學習一齣折子戲《打神》，亟欲得到眞傳——

港澳老倌多是世交故舊，收留鍾麗蓉後，隨即緊閉門窗，開始傳授《打神》，唱已熟練，卻動作難得神髓，“我把你呢個海神爺……。”戈指嬌斥時，又敬又怕又憤恨，表情與眼神能細膩表達，才是藝術迷人之處……女姐耍弄拂塵別有一功的。可惜拂塵早已充公，用雞毛掃代替了。女姐一舉手一投足耐心教導，已是紅伶的鍾麗蓉，當了半天秘密入室弟子之後，完全沒有張揚。但，台風驟然不同凡響，眞有點石成金之妙……鍾麗蓉回應，“唔知㗎，不過，演起戲來，清楚自己做緊乜嘢，通透好多。”如何報答女姐？“唉，那時，只帶了兩大袋麵餅，扮作探親唔敢搞嘢，以後報答啦！”

堂而皇之入室弟子：蘇春梅！食住女姐家中。她聲線亮麗，刻意特殊培養，命令春梅“曲不離口”，早唱，午唱，晩也唱……但，突然從天上傳來命令：停！蘇春梅靜待，跟着天上又傳來裊裊仙音示範，矯正並解釋剛才唱法。蘇春梅地下唱，教導天上來——女姐一直在二樓自己工作、生活，同時聆聽樓下徒弟的歌聲，及時指正，絲絲入微。

女姐對蘇春梅很大期望，當她離團去結婚生仔，女姐抱病給弟子一張字條：“春梅，粵劇需要你。”兩年前，光頭佬麥嘉，特邀蘇春梅來港演歌劇《一代天驕》。演繹女姐平生事迹。光頭佬曾言：“蘇春梅！是女姐的代表作！”是非自有公論……。

明年，紀念紅線女百周年誕辰在港演出，懇請決不可沒有《昭君出塞》，女姐從此走向世界的。

（紀念女姐百年誕辰 · 二之一）

高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