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時代下的無力感
——談《戰場上的快樂聖誕》
《戰場上的快樂聖誕》修復重映,果然吸引新一代影迷入場,座無虛席。去年逝世的坂本龍一,出奇地增加叫座力,他在本片首次涉足電影配樂,一鳴驚人,從此創作許多電影樂章,每一首皆是傑作。
自己捧場原因是為了已故的大島渚,日本新浪潮至強導演之一,作風反叛,不受拘束,其《感官世界》、《青春殘酷物語》、《愛的亡靈》、《儀式》等全部驚世駭俗,也是世界級經典。《戰場上的快樂聖誕》公映於一九八三年,屬美製英語片,水準當然不及他的日本片,卻是難得的逆流之作。
一九四二年爪哇的戰俘營,英軍被俘,日軍管理,兩軍對立。大島渚不甘於製造煽情的欺壓場面,開始處罰雞姦犯,暗藏性意味。嚴懲反叛戰俘,是紀律如山的鐵證。從搜饅頭到食紅花,寓意精神抗爭大於身體抗暴。影片呈現的並非純粹互相仇恨,是友也是敵,更貼近人性,也營造出戰俘營內的複雜關係。
人性、切腹、宗教、生命等議題,一直在影片盤旋,西方與日本的文化相互交織碰撞。大衛寶兒飾演的被俘英軍,因為少時的懼怕,累及弟弟被欺凌,長大後無所畏懼,為同僚出頭,也讓坂本龍一飾演的上將愛恨交纏。大島渚將戰場環境注入枷鎖,並將衝突劇烈化,從人性到文化、宗教如是,當中的一段同性之情被禁在其中,禁人也禁情。
壓軸的一個同性之吻,在這樣的時代下屬於禁忌、罪行,引致埋身在地下的刑罰。坂本龍一在深夜將埋在地下的大衛寶兒削去一撮頭髮,以作留念。被困、禁聲、禁色、以髮為情物,當中寓意之效、情感之深,堪稱一絕。
時代轉變,關係也變換。昔日英軍被俘,今天日軍為囚。全片首個鏡頭是北野武毆打戰俘,最後鏡頭是他準備被處死,精妙的編排、首尾呼應的結構,映照出大時代下的無情與無力,讓人慨嘆。
lhaio@yahoo.com.hk
小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