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與貓

電影《爸爸》裡有太多沉重的痛，種種的一家四口打鬧相處和主角與妻子間的相識相愛，回憶的場景越是溫馨甜蜜，處於上帝視角的觀眾就越能感受到主角一夜之間失去了甚麼。唯獨貫穿回憶與現在，主角始終沒有失去的，也讓觀眾偶爾能從悲痛中緩和情緒的，是女兒撿回家收養的貓“三花”。

電影一開始已昭示了事件的發生。兒子因突然的幻聽而在家裡殺害了他的媽媽和妹妹。那是真正的“無常”。沒有原因的精神分裂病症，一發作便造成無法挽回的悲劇。事發後，主角“爸爸”仍處於創傷後急性壓力的麻木狀態，如常地回茶餐廳營業，而在鏡頭一轉的案發現場，貓純真無知地踩在血跡上，被警員溫柔地抱起。

後來是主角到街市與雜貨店進行一連串採購：在街市買魚時和檔主說“家裡小的要吃”，後來觀眾才知道他所指“小的”不是兒女，而是貓“三花”。彷彿“亡羊補牢”般在家裡架起的窗網，是因為“三花”剛被收養時曾誤闖窗外，兒子曾提醒養貓需要裝窗網。一口氣買半打濾網，是因為妻子曾說“三花”對濾網見一個咬一個，所以叮囑他下次要買夠半打。這些種種與“三花”相關的瑣事，使他的生活得以繼續運轉，把已失去的家人影子投射到貓身上。

《爸爸》裡的“三花”事實上是導演自己的貓。顯然導演是懂貓的，也知道貓對人間的事不會議論批判，只會偶爾無聊時抓抓沙發、咬咬濾網，讓人沒好氣地喝止，事後又裝無辜可愛。貓會在人情緒低落時悄悄睡在人的腳邊，以重量和溫度提醒人，他不是孤單一人。

電影改編來源的原型家庭並沒有貓，是導演加進去的，既有“動物輔助治療”的意味，也成為這部以思念、回憶和想像交織的電影裡，有一抹真實的溫暖。

波 本